尾聲
深藍的床幃﹐一雙相擁的驅體。
楸瑛比夜色更深的長髮散落在淺藍的睡枕上﹐側躺的身體把一個灰綠的腦
袋抱在懷內﹐平穏的呼吸聲互相呼應著﹐彷彿是一對安睡在子宮裏的雙生兒。
早晨的微光偷偷溜進了眼皮的縫隙﹐惺忪的睜開美麗的鳳眼﹐黑瞳隠隠透露
著昨夜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情慾﹐臂彎內傳來了沉沉的呼吸﹐還未完全清醒的
頭腦下意識地把懷中物件緊緊抱了一下﹐那個物體緩緩地向內捲縮﹐
順手把他身上僅僅蓋著身子的薄被一口氣捲走﹐把自己包裹成一個
繭狀﹐再把頭深深埋在他的懷中﹐整個人只露出了一顆灰綠的腦袋。
楸瑛看著絳攸一連串的動作﹐不禁失笑起來﹐心中滿是一種幸福的
感覺。
昨夜的纏綿又再在腦海內重現﹐美麗的煙火繾綣的糾纏貴陽的夜景
抑壓了多天的慾望…全都在昨晚完美地完成。
下一次又是那時呢?
抱絳攸這件事情並非一時的慾望。
開始的時候是他強求﹐事情一直發展到了現在﹐絳攸好像也接受了現實。
他實在忍受不了這麼漫長的等待﹐每當跟絳攸一起的時候﹐他的焦急浮
躁燃燒得他的靈魂幾乎化為灰燼。
在那記不清楚的過去﹐他明白了對這個同窗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抑壓
著向他出手﹐怕會破壞了他們那僅有的「友誼」;可是黎深大人的阻撓就
像催化劑一樣﹐迫使他在某個夜裏對絳攸出手﹐迫他接受﹐迫他順從。
他知道他在絳的心目中佔據著一個特別的地位﹐只是搞不清楚那是甚麼樣
的感情﹐ 因此﹐他先為他作了決定﹐要他選擇了他。
他沒有後悔﹐也不准絳攸後悔。
他清楚明白地向絳攸表白了對他的迷戀﹐毫無保留地宣示了他要他的願望。
他知道絳攸喜歡他的程度遠遠沒及得上他對絳攸的迷戀﹐先愛上的人
是愛情的輸家;他不介意﹐他只要絳攸在他身邊﹐他會等待絳攸慢慢愛
上他。
後來他發現﹐肉體關係並沒有解決他對絳攸的渴望﹐反而﹐有了這種關
係後﹐他對絳攸的迷戀更深﹐慾望解救不了饑渴的心靈﹐反而放大了內心
的佔有慾﹐不但要絳攸的身體﹐還要加上他的心﹐他的靈魂他的一切。
從前﹐春風一度的女人無論有多美多妖艷﹐卻從沒有一個讓他得到滿足;
每當身下的女人在嬌喘扭動的時候﹐他覺得噁心﹐一絲快感都沒有﹐只
能機械性地抽動﹐馬馬虎虎地行事﹐發洩了生理上的需要滿足了女人的夢想‥事後;
他的心更枯竭﹐更空虛。
打從他遇上了李絳攸﹐女人變成了發泄的工具﹐不再是他所想要…往往在過程當中﹐
女人的臉變成了絳攸﹐腦海中幻想著抱在懷中的就是他﹐然而﹐不是這樣﹐他就無法
得到宣洩。
絳攸﹐這麼多年﹐究竟你愛上了我沒有?
彷彿聽到了楸瑛心底的呼嘯﹐絳攸抱著被子的手放開﹐轉而繞著他抱著他
的手臂﹐迷迷糊糊地在他的懷中磨蹭﹐及肩的灰髮被溜進來的晨光輕吻著﹐
泛著銀白的曖昧顏色﹐在嘲笑著他們曖昧的關係。
我已經沒法離開你﹐請你盡快愛上我好嗎?
修長的手指插進了灰綠的海洋﹐一下一下地梳理著﹐一個輕柔的轉身﹐包
裹在身上的薄被掙到了腰際﹐裸露著的上身在楸瑛眼前一覽無遺﹐白晳的
皮膚印上了一個又一個粉紅的印記﹐新的舊的深紅、淺紅。
修長的手指憐惜地在各個印記上流連﹐依依不捨又無限愛戀。
你的身體已印上了我的記號﹐你的感覺也烙下了我的印記﹐那麼﹐你的
心刻上了我的影像沒有?你的靈魂又是否已被我命名?
「唔!」
懷中的小貓動了一下﹐溫熱的氣息吐在手臂上﹐捲曲著的身體緩緩拉動著﹐
打斷了楸瑛的思緒﹐他曉得要延續這幸福的美夢就要犧牲一點點;雖說美夢
最易醒﹐他要盡力把絳攸留在他的夢中﹐只要不讓他醒過來﹐要他跟他造
著同一個夢。
灰綠的眼瞳濛上了一層水氣﹐昨夜瘋狂的糾纏實在有夠要命。
只要一抓到了機會﹐這蟲子總是慾求不滿地不斷向他需索。
全身的關節都疼痛不堪﹐腰部以下的肌肉又麻又軟﹐那說不出口的地方
連呼吸都會痛﹐想起了昨晚被困在那個見鬼的摩天輪幹了那個﹐記憶中
除了那場燦爛的煙火﹐往後的事情就完全想不起來﹐零零碎碎的片斷只有一場又
一場的狂風暴雨﹐蟲子不停地甜言蜜語﹐夢裏全是一片深淺不一的藍…
這兒是哪兒?
「絳攸﹐我肚子餓了。」楸瑛如蚊蚋般的聲音在頸骨滑過﹐癢癢的逗弄著
脆弱的神經﹐迷糊地伸手卻摸到結實的肌肉﹐粗壯的手掌在腰際有一下沒一
下地撫摸著﹐這異樣的觸感直接了當地告訴絳攸他們倆現在是一絲不掛地
貼在一起﹐楸瑛像要延續昨晚的熱情﹐邪氣地笑著把他的手帶到了一個突起
了的地方。
「你又想幹麼?」絳攸的腦袋即時清醒過來﹐單手支著身體想要避開楸瑛快
要吻上來的唇﹐偏不巧這麼一動就把整張被子推到了床的一角。
他們現在應該是坦蕩蕩地赤誠相見。
已燃點了的火苗已在楸瑛深色的瞳仁中熊熊地燒起來﹐他的神情更加妖異﹐
慾望不留餘地地流瀉在精壯的驅體上﹐混濁的呼吸更重﹐如野獸般的
氣息隨著緩緩貼近的身體噴灑到絳攸的皮膚上。
絳攸被楸瑛越來越迫近的臉嚇得不知所措﹐心中已確認這次又再次敗走﹐
合上眼睛乾脆等死的時候﹐一件物體映入了眼角﹐絳攸的腦袋突然清明起來﹐
隨手往枕頭摸了摸隨即抽出了一柄小匕首橫在他跟楸瑛的臉距離不足一
吋的位置﹐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盯著滿臉春色的蟲子。
兩人就這樣無言地在對峙著。
窗外的晨光正大步跨進這華麗的睡房﹐絳攸的臉色被白光照得有點凶狠。
楸瑛被絳攸這一臉凶相逗得哭笑不得﹐知道再這樣下去今天早上定會死在
絳攸的手上;常言道君子不吃眼前虧﹐反正昨天晚上也吃得心滿意足﹐今天
早上這道開胃菜就留待著﹐反正…。
「我說絳攸就不必太認真﹐想要謀殺親夫嗎?」楸瑛笑嬉嬉地輕輕壓下絳攸持匕
首的手﹐滿不在乎地說:「要上朝了吧!」
說完便罕有地自動自覺地爬下床穿衣梳洗﹐時而偷偷回望床上仍然怒氣沖沖
的絳攸。
從吃早飯到上早朝的時候絳攸都一語不發看都沒看楸瑛一眼﹐紫劉輝陛下目到
此情此景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許﹐因此一直都小心奕奕不敢怠慢怕被颱風尾
掃個正著。
到了黃昏都相安無事連紫劉輝陛下都以為危機以過﹐放下心頭大石直至隨口
問了楸瑛一句:「昨天你們到”百合樂園”視察過後覺得怎樣?秀麗已應承了
下個假日陪朕一起去遊玩呢!」劉輝邊玩弄著手指頭邊陶醉地說。
「這個嘛…」楸瑛尷尬地應道。
「唔?」絳攸眼角閃著紅光狠狠暼了小狗一眼。
等紫劉輝陛下察覺自己說錯話已經太遲了。
絳攸好看的五官霎時蓋上了一層冰霜﹐寒冷的氣流橫掃整個寬敞的御書房﹐
呼呼北風夾雜著尖銳的冰刀﹐無情地刮起的一陣雪雨﹐冷得御書房內幾個武
功高強的高手卯足內勁也抵擋不了差點要舉手投降。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動﹐只有絳攸逕自在執拾桌面的物件﹐待收拾完畢
時狠狠地丟下了一句話:「別想帶秀麗去乘摩天輪!」
此時﹐紅黎深大人正在臉紅耳赤地跟百合夫人討論著要改裝摩天輪的物料。
~~~完
這個尾聲我都不太明白想寫甚麼﹐只是突然想寫這麼一大段就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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