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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劉輝陛下覺得﹐五月實在是個不可多得好季節!

 

尤其是今天。

 

可以悠閒地坐在御花園中的荷花池中央的小涼亭﹐一面欣賞

 

園中怒放的櫻花﹐幾隻蜻蜓偶爾會停在桌面一樣大小的荷葉上﹐

 

又或成雙成對地在鏡面上點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半開的荷花

 

微張著薄薄的唇瓣﹐吐露淡雅的幽香﹐融於空氣中的花香勾引

 

著無數的狂風浪蝶﹐初夏帶著微溫的風擁抱著白色的櫻花﹐

 

有意無意地同時降落在他和她淡綠色的茶水上﹐還有數片貼

 

上了秀麗烏黑亮麗的髮絲﹐任何精美的髮飾也沒有比櫻花的

 

花瓣更適合她了。

 

「實在太美了!」紫劉輝陛下單手支著下顎﹐陶醉地凝望著對面

 

正把小點心挾到精美的碟子上的秀麗﹐幽幽地說。

 

「櫻花真的很美呢!難得李大人今天讓你休假一天﹐他一定對你

 

這個月的表現十分滿意吧!來嚐嚐這個粟米酥餅﹐冷了就不好吃了。」

 

秀麗溫柔的笑臉把劉輝整個人都融掉了﹐相信給他貓食﹐他也會義

 

無反顧地吃下去。

 

「藍少爺﹐為甚麼你不吃?難道你不喜歡吃粟米嗎?那麼﹐櫻桃小丸子

 

一定合你的口味﹐這是小孩子最愛的口味呢!」秀麗挾起一顆淡紅的

 

小粉團放在坐在劉輝身旁的小孩子面前的碟子上﹐開心地說:

 

「今天不知皇毅大人有甚事﹐竟然給我休假;又這麼巧藍將軍的弟

 

弟到來﹐李大人又給劉輝放假﹐那隻可惡的死蛾子又神秘失跡﹐

 

御吏台的工作又統統被燕青掃光光﹐唉!

 

「小姐﹐粗活丟給那頭大灰熊不好嗎?太辛苦很容易老的。」靜蘭

 

優雅地拿著茶杯﹐優雅地笑著說。

 

「可是…」秀麗正想要張開口的時候﹐一聲重重的嘆息截住了

 

她的話。

 

小孩子神情落寞地托著腮﹐眼睛追逐著隨風飛舞的花瓣。

 

「你覺得很悶嗎?還是那兒覺得不適?」秀麗關心地按著小小的前額﹐

 

確認沒有異樣﹐才安心地放下手﹐眼睛骨碌碌看著小孩子﹐輕聲地問:

 

「對了!你還未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就叫他小蟲子好了。」靜蘭搶著回應。

 

「吓?

 

「秀麗姐姐叫我甚麼也沒有所謂。」小蟲子好看的五官堆起了一個

 

迷人的笑容﹐「反正我知道是喊我就可以了。」

 

「那麼﹐你的娘親在家怎樣喚你?

 

「不就是…」

 

「不就是小蟲子嗎?」靜蘭眼角閃著邪惡的紅光﹐補充著說。

 

這個答案太奇妙了!秀麗傻傻地看著靜蘭漂亮的側面﹐困惑地問:

 

「為甚麼會叫小蟲子?

 

小蟲子接收了腹黑大王的訊息﹐無奈地又再嘆了口氣﹐說:「這個…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

 

「那麼﹐你蟲子頭上的包包是甚麼回事?」秀麗好奇的目光落在小蟲子

 

頭上﹐突然想到了甚麼似的﹐緊張地問:「難道被李大人打?

 

「小姐多心了!李大人是個文人﹐怎能想像他會對一個小孩子出手

 

!」靜蘭臉上浮現出一個奇妙的笑容﹐繼續說:「除非…除非有人…」

 

「秀麗姐姐﹐這是我昨天晚上睡覺時撞上了牀邊的柱子﹐所以…」

 

「呵呵呵!原來如此!小孩子睡相不好﹐翻來覆去倒常有的。以後要

 

小心點啊!」秀麗用食指輕輕點著小蟲子挺直的鼻子﹐溫柔地說。

 

溫暖的陽光灑落一池珍珠﹐在鏡面上反射出一橫橫的虹光。

 

看著水中的倒影﹐再望向眼前人﹐劉輝突然說:「我們好像一

 

家人呢!

 

「主上…」明白劉輝心中所想﹐靜蘭冷峻的臉瞬間柔和起來﹐

 

唇邊微微泛起一抺疼惜的笑意。

 

此情此境﹐秀麗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對了!是時候到後宮找十三姬了!她應該做完了後宮的工作﹐她說

 

想要學做燒賣呢!」說完﹐秀麗便匆匆忙忙地轉身離去。

 

「秀麗~~~快些回來啊!」小狗依依不捨地拉著秀麗的手﹐秀麗點點頭

 

便甩開小狗的手﹐一溜煙地跑掉了。

 

待秀麗的背影消失﹐小蟲子的表情來了個戲劇性的轉變﹐原來堆滿笑

 

容的天真稚氣臉孔﹐瞬即換上了一臉嚴肅、老成的表情。

 

「主上﹐璃櫻大人怎樣說?

 

小狗尚在癡呆狀態還未回魂﹐靜蘭便說:「他待會兒會來﹐藍將軍急

 

甚麼?

 

「你當然不急﹐變成這個樣子的又不你!

 

「楸瑛﹐老實說﹐朕也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不錯啊!要是一直都是

 

這樣子好了。」劉輝的眼睛一直定在秀麗消失的角落﹐自顧自地說。

 

今天早朝後…

 

「主上﹐今天我給你放一天假﹐這個小鬼…」絳攸掛著一雙黑眼圈﹐

 

像撿到了霉爛的燒賣一樣﹐一股腦兒把小蟲子扔到劉輝跟前﹐冷淡

 

地說:「這小鬼就交給你﹐我會請秀麗來幫忙。」然後﹐一溜煙地

 

消失了。

 

****

 

「主上!」小蟲子從喉間發出低迷的喊叫﹐臉色發藍﹐握著的拳頭

 

抖得快要揍扁這頭金毛犬。

 

「要不是你說想要回到小時候﹐緬懷一下和皇兄在御花園耍劍的

 

回憶﹐璃櫻大人就不會施展那個還未成熟的咒語!」小蟲子滿腹

 

怨恨地說。

 

「那個……楸瑛你冷靜。我呢…我…我也不知道那個咒語會反彈…

 

哈哈…璃櫻不是說過縹家宗主大人可以解咒的嗎?我想……咳…

 

靜蘭…」被小蟲子的恨意冷得快要冰封的小狗﹐壓著快要哭的

 

衝動﹐用眼神向靜蘭求救。

 

「啍!要不是藍將軍假裝自告奮勇替宋將軍送信給主上﹐實則是

 

疏懶軍務想早點逃回貴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葫蘆賣甚麼藥!

 

靜蘭輕蔑地嘲笑著:「安於本分地在邊境執勤不就可以逃過這

 

場厄運嗎?這就是所謂自作自受!

 

聽起來確實沒有反駁的餘地﹐楸瑛的腦袋瞬間僵化了﹐一時

 

間想不出任何說話來。

 

「主上。」

 

三個男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情在整理思緒的當兒﹐劉輝背後

 

傳來了小璃櫻平淡的聲音。

 

看見小樆櫻的出現﹐楸瑛迅速拉著他的衣領﹐滿懷希望地問:「找

 

到了宗主大人了嗎?

 

璃櫻沒說話﹐只一臉抱歉地搖頭﹐頓了頓才開口道:

 

「這個嘛!很抱歉!由昨天開始我已經一直用心靈感應尋找父

 

親大人﹐可是他一直沒有回覆。羽羽爺說父親大人可能雲游

 

去了﹐所以……」

 

小蟲子臉色歪變﹐僵著身子緊張地問:「那麼﹐請問宗主大人要

 

雲遊多久?

 

「這個就不肯定!與其說是雲遊﹐倒不如說他躲懶比較合適。」

 

「那麼﹐他以前…」

 

「羽羽爺說父親大人雲遊最少一年﹐最長時間試過三年不見影跡﹐

 

家中一切事務交由姑母處理。」

 

楸瑛突然墮進了無邊的黑暗﹐天旋地轉﹐胸口被壓得喘不過

 

氣來。

 

「無論一年、還是三年都不行!」楸瑛蒼白著一張臉﹐從齒

 

間擠出話來:

 

「就算一個月也不行!我要盡快變回原形!

 

「藍大人﹐現在這樣不好嗎?現在的你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出

 

外執勤﹐可以天天待在他身邊朝夕相對﹐不就是償了你的夙願嗎?

 

靜蘭勾起完美的唇綫﹐尖酸刻薄地說。

 

「這樣子壓根兒一點也不好!」楸瑛近乎咆哮的聲音﹐懊惱的表

 

情跟童稚的臉容完全不搭調﹐細細的手掌用力地打在雲石桌子上﹐

 

緩慢而深沉的呼吸蘊含著怒氣與不甘﹐整個人不自覺地抖起來。

 

「昨天晚上﹐絕對是我這輩子最難挨的一夜!

 

劉輝輕拍小孩顫動著的背﹐緩緩地開口說:「楸瑛﹐你冷靜一點!

 

天晚上發生甚麼事情啊?」看到今早絳攸和楸瑛那副虛弱疲倦的樣子﹐

 

劉輝實在有點擔心。

 

楸瑛悲忿地看著劉輝﹐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軟弱無力地攤坐在椅子裏﹐

 

英挺的眉皺成了一團﹐目光掃視了四周一圈又暗了下來﹐嘆了口氣。

 

*****

 

昨天晚上﹐費盡唇舌、千辛萬苦地﹐終於說服絳攸陪小蟲子

 

一起睡。

 

「你現在給我立即去梳洗﹐還有﹐別奢望半夜裡我會起來陪

 

你上廁所。」絳攸還是冷著一張臉﹐看都沒看他一眼﹐沒有

 

半點起伏的語調﹐伸出左手食指﹐往書房內室指了指。

 

於是﹐藍楸瑛重重地點點頭﹐滿心歡喜地一步一跳地蹦

 

進絳攸所指的方向﹐快樂地洗臉、洗腳…總之﹐可以洗的

 

地方都洗個一乾二淨。

 

然後飛快跳上床﹐拉起被子﹐靜靜地坐在床上等待。

 

過了一會兒﹐絳攸終於吹熄了桌案上的燈火﹐走進書房後的

 

盥洗室洗臉、潄口﹐淡淡的香皂味隨著緩緩流動的夜風漸漸飄

 

散在夜間的空氣。

 

絳攸淺藍色的睡袍溶在淡黃的月色下變成了曖昧的淡綠色﹐

 

灰綠色的髮被月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澤﹐如美玉般柔潤、

 

充滿光澤﹐睡袍飄飄的衣角帶著月光隨著身體的移動灑在地上。

 

整個畫面唯美得叫人驚嘆。

 

絳攸越走近﹐楸瑛的心跳得越快。

 

呼吸隨著心跳的頻率加深﹐終於﹐絳攸在床沿坐下的一刻﹐

 

楸瑛忍不住立即跳來﹐雙臂環抱著這久違了的身體﹐熱情

 

地把唇貼上微冷的耳珠﹐急不及待地伸出舌頭輕舔微涼的

 

耳朵。

 

突然被人從後抱著﹐絳攸已嚇了一跳﹐加上耳朵突然被含住﹐

 

反射性把一巴掌打過去。

 

「啪!

 

澎湃的熱情被絳攸無情地打開﹐楸瑛頓覺天旋地轉﹐「嘭」的

 

一聲﹐眼前一黑﹐前額一記劇疼。

 

「小蟲子?你幹麼突然撲上來?嚇了我一跳。」絳攸驚惶失措地

 

抱起被打飛到床角的楸瑛﹐顫抖抖的手輕輕地扶正他的臉﹐睜

 

大眼睛細心觀察起來。

 

「果然腫起來!等我一會兒。」絳攸把他放在床上﹐慌慌張張

 

地轉身﹐伸手往床頭的櫃子裡翻動著﹐不久﹐找出了一瓶小小的

 

藥膏﹐怯生生地給他上藥。

 

「很痛呢!!~~~」這種情度的撞傷﹐對楸瑛來說可是不痛也不

 

癢﹐根本沒有大叫大哭的必要。

 

可是﹐難得有撒嬌的機會﹐不乘機撒個夠就不是藍楸瑛。

 

小孩抽抽搭搭地嗚咽著﹐小小的雙手抓著袖子不停地擦臉上

 

的淚珠。

 

「很痛嗎?對不起啊!別哭了!」正在抺藥膏的手不自覺停下

 

了手勁﹐冰冷的聲調開始軟化。

 

為甚麼會對小孩子動手?這樣的李絳攸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可能小孩子每天晚上也抱著媽媽睡﹐所以才…

 

可是﹐

 

剛剛這小子撲上來的氣勢﹐有種似曾相識的危險感﹐要不

 

﹐身體怎麼會做出這種反射性的抗拒?

 

自從遇上了這小子後就開始不正常﹐今天已經是第幾次內疚?

 

對象竟是同一個人?我在生氣嗎?怨恨也應往那該死的蟲子身

 

上去﹐千錯萬錯也不是小孩子的錯!

 

就任由他哭個夠﹐哭得累了就會睡!

 

就這樣決定吧!

 

絳攸認命地坐在床上﹐一語不發地任由楸瑛抱著。

 

趁著絳攸進入自責的地獄之際﹐楸瑛一把鼻涕、一把眼

 

淚地撲進絳攸的懷中﹐張開雙臂緊抱細瘦的腰身﹐嘩啦

 

嘩啦地蹭地起來。

 

寬敞的睡袍下﹐驚覺瘦削的身軀更覺單薄﹐幸而強而有力的心

 

跳聲顯示主人的身體狀況尚佳;絳攸的體溫蒸發著淡淡的香皂

 

味混雜著清淡的體味﹐費洛蒙在此刻發揮強大無比的效力。

 

十多天的軍旅生活孤單乏味﹐短暫的分離徒添無限的相思。

 

費洛蒙的運作沒有時間、地點的限制﹐只要有適當的人物、

 

氣氛再加點適量的調情技巧…

 

藍楸瑛是箇中高手﹐當然最會把握這種種要訣。

 

單手扶著對方的腰身﹐空出來的手當然不要浪費﹐順著人

 

體的曲線從腰側滑下﹐鼻尖輕輕撥開互疊的衣領﹐白晳的肌

 

膚、細緻的鎖骨快要完美無暇地呈現眼前﹐饑渴感在楸瑛的

 

體內亂舞﹐喉頭著火燒一樣乾燥﹐呼吸隨著急速的心跳加劇。

 

腎上腺素上升﹐鼓動著熱情﹐腦袋釋放催情的激素﹐像熔岩

 

般在體內翻騰﹐身體各個器官互相呼應﹐等待爆發的一刻。

 

『有點不對勁!』稍微壓下興奮得過度的神經﹐冷靜地觀察

 

身體那個地方不對勁。

 

微微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抱著絳攸一動不動的身體沒差﹐

 

可是總覺有點吃力﹐猛然想起﹐現在的這個身體……

 

楸瑛的網絡神經出現無數個光點﹐

 

緊張、興奮、意亂情迷的發情狀態全都一掃而空﹐失敗感滲

 

透全身﹐粉紅色的舞台為之一暗﹐繼而墮進無限的深淵。

 

「天啊!」無聲的悲鳴撕裂了和諧的畫面。

 

****

 

「咦?終於睡著了呢!」絳攸發現小蟲子像無尾熊一樣抱著

 

自己靜止不動﹐於是﹐輕輕抓下小小的爪子﹐把小小的身

 

軀放在床的內側﹐默默地看著睡得正甜的小臉。

 

楸瑛那令人著迷的俊臉又再浮現眼前。

 

絳攸心底彷彿挨了一記重重的直拳﹐只一剎那間﹐

 

隱約在幽暗的夜色中看到楸瑛向他回眸一笑﹐沒有向他伸

 

出手﹐身後卻挽著一個女子模糊的身影。

***

 

「抱又讓你抱過﹐人也睡在你身旁﹐這還不正中下懷?

 

靜蘭故意裝出羡慕的表情﹐拖長了的語尾夾雜著嘲弄的意思。

 

「一個七歲小孩的身體可以有甚麼作為啊!」楸瑛不知何時爬

 

上了雲石桌面﹐墨玉般的瞳仁怒瞪著靜蘭紫色的眸子﹐滿腹

 

牢騷地咕嚕著。

 

「哦!原來看到吃不到!」靜蘭完美的臉上堆起一個同情的

 

假笑﹐虛情假意地拍了拍楸瑛的肩頭﹐重重地長嘆一聲﹐

 

:「這也難怪﹐一個思想成熟、身體健康的二十六歲的男

 

人﹐美食當前卻因為身體未完全發育而陷入苦惱之中。」

 

「茈大人我想你弄清楚一件事情﹐ 昨天早上我還是一個正

 

常的男人!」楸瑛有意無意間把視線飄向心神不定﹐臉有愧色

 

﹐一臉心虛地把視綫投在荷花池的璃櫻和劉輝。

 

「那麼﹐唯今之計就只好等縹家宗主出手。楸瑛﹐我對不

 

起你﹐請你原諒我吧!」劉輝對楸瑛的話心感歉疚﹐忍不住

 

雙手合十低頭向楸瑛道歉。

 

一直未開口的璃櫻見劉輝向楸瑛道歉﹐無可奈何地攤開雙

 

手﹐正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狡滑的惡魔又再度開腔:

 

「藍將軍﹐其實你現在這副人畜無害、天真可愛的模樣﹐

 

不就更加可以擄獲人心嗎?

 

聽到靜蘭的話﹐楸瑛像吃了黃蓮的表情﹐整個人垮了下來﹐

 

軟弱無力地跪在桌面上﹐忍不住大吼:「我實在看不出有任可

 

好處。昨天一整天﹐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走進書房的時

 

候﹐他那個受傷發呆的表情實讓我難過得要死。整個晚上

 

他都輾轉反側﹐一會兒坐著嘆氣﹐一會兒在房間內踱步。

 

最可怕的是﹐他跟本認不出我﹐我一貼近他的時候﹐他

 

總是立即跳開;看我的眼神又內疚又自責﹐不停閃避我的

 

目光﹐無論我如何想盡辦法﹐他也不給我回應。」楸瑛嘆

 

著氣﹐默默地看了驚愕的劉輝一眼﹐繼續說:「之前我之

 

所以配合著靜蘭的謊言﹐只想逗弄他一下。平日他對所

 

有關於我的蜚短流長一概不聞不問﹐除了政事以外﹐

 

一切漠不關心。我實在懷疑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們

 

雖然近在咫尺﹐總覺得他的心離我很遠;就像秋夜的

 

螢火蟲﹐我在後面拼命地追逐﹐他在前面不停地飛

 

;要是那天他的光無聲無息地熄滅﹐我在黑暗中找不

 

到方向﹐找不到目標。我的存在為了甚麼?就是為了

 

捕捉那點光﹐照亮我們那個晦暗不明的世界; 一個他認

 

為我們一定不能一起走到盡頭的未來。」

 

楸瑛的眼睛飄浮不定﹐一向充滿活力的與光采的神情﹐

 

瞬間黯淡下來。

 

沒有任何人開腔搭話﹐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微粒﹐

 

一朵白色的櫻花受不了這股深深的怨念﹐逕自從荷

 

塘邊的樹椏上落下﹐躺在鏡子般的荷塘上﹐勾起圈圈

 

的漣漪。

 

劉輝被楸瑛的話深深打動﹐用手帕擦著眼睛﹐帶著嗚咽

 

的聲音﹐說:「璃櫻﹐真的沒有其他方法嗎?

 

「不是沒有。」璃櫻雙手挽在胸前﹐冷靜地說:「今天早

 

朝前和茈大人商量過﹐可是﹐茈大人說藍大人一定不會

 

答應的。」

 

靜蘭同樣把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點頭。

 

「任何方法我都會試。」楸瑛下定決心﹐滿懷希望地說。

 

璃櫻、靜蘭對看一眼﹐有默契地點點頭。

 

然後從腰間的小袋子掏出一顆紅色的小丸子﹐放在雲石

 

桌子的中央。

 

「這藥是羽羽爺特製的解咒藥。縹家經常試驗新的咒語﹐

 

要是有誰不幸中了解不了的咒術﹐只要服一顆﹐咒語便

 

會立即解除。」

 

「真的嗎?」楸瑛喜出望外地看著璃櫻﹐正想要伸手的

 

時候﹐被靜蘭一下子抓住。

 

「靜蘭!

 

「藍將軍別心急﹐難道你不知道任何藥物也會有副

 

作用的嗎?

 

「不會是多長了一隻手或少了一隻眼吧!」楸瑛微側著頭

 

﹐一臉疑惑。

 

「這個倒不會。」靜蘭典雅的笑容透著玩味的眼神瞟著楸瑛﹐

 

心平氣和地說:「只不過是失去一年的性能力罷了!

 

劉輝和楸瑛同樣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沉默又再籠罩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風靜了﹐水面回復如鏡子般平滑﹐時間把一切凍結。

 

「就只有這個副作用嗎?」楸瑛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桌子中

 

央的紅點﹐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璃櫻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稚氣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玩弄的意思。

 

楸瑛撐著桌子的雙手支撐著身體﹐目光鎖定了桌子中央的

 

紅點﹐不發一言地沉思著。

 

頃刻﹐果斷地伸手抓起小小的紅色丸子﹐二話不說地吞下去。

 

「楸瑛﹐你…」劉輝激動得想說甚麼卻又說不出話來﹐只得張

 

口結舌地呆看著慷慨就義的楸瑛。

 

「只有一年吧了!沒有比昨天晚上的情形更糟糕了。最起碼我可

 

以向他解釋清楚﹐可以再牽他的手﹐和他說話、擁抱﹐

 

他知道我還是藍楸瑛。」楸瑛跳下桌子坐在劉輝身邊﹐義

 

無反顧地靜靜坐著﹐等待變回原形的一刻。

 

突然﹐靜蘭表情微妙地把目光投向劉輝身後﹐不假思索地說:

 

「聽到了那麼真情的剖白﹐一定相當感動了吧﹐李大人!

 

劉輝和楸瑛不約而同轉頭﹐只見絳攸滿臉通紅﹐全身打顫

 

站在劉輝身後。

 

「絳攸﹐我…」

 

「你這白痴!要是縹家宗主在下一瞬現身﹐你不就白白

 

地…你…」說到這﹐絳攸一臉『怎麼會有人笨成這個樣子』

 

的表情看著藍楸瑛﹐嘴巴一開一合卻說不出一個字﹐心底

 

閃過一抺酸澀﹐低低吐出:「笨蛋!愚蠢果然是會傳染的!

 

此時﹐一陣黑色的霧氣從天邊四方八面湧起﹐在荷塘的

 

小涼亭上結集成一朵厚厚的黑雲﹐四周漆黑一片﹐一陣

 

狂風吹得櫻花亂舞﹐形成一道漩渦﹐一道黃光劈開漩渦

 

的中央﹐直剌他們身處的涼亭。

 

大家被這景象嚇得目瞪口呆﹐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剌目的

 

雷電正正打在楸瑛小小的身體。

 

「楸瑛!

 

絳攸發狂似的尖叫著﹐不顧一切地撲向楸瑛。

 

一陣強烈的閃光剌得各人紛紛用手擋著雙目﹐絳攸只懂緊緊

 

閉上眼睛﹐死命地緊抱著楸瑛的身體。

 

然後﹐一切靜止了﹐陽光又再重臨大地。

 

「我復原啦!絳攸﹐我復完啦!

 

楸瑛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欣喜若狂地大叫起來﹐激動地抱著

 

緊抱著自己的絳攸﹐不停地在他的前額落下如雨般的吻。

 

「我終於回來了!絳攸!」楸瑛扭著絳攸低低地說。

 

劉輝咬著手帕﹐紅著眼睛﹐抽著鼻子說: 「太好了!

 

十多天的分離﹐絳攸早已嚐透相思之苦﹐剛才的一幕已深植內心深處﹐

 

可以再次投進久違了的懷抱﹐那種震憾實在非筆墨可言。

 

世上除了他們﹐其他人像全部消失﹐他們要緊抱這一切。

 

「咳!

 

靜蘭的咳嗽聲把絳攸的理智嚇回來﹐知道大家都在看著他們﹐

 

即時放開緊抱的手臂﹐用力拍打著楸瑛的胸膛大叫:

 

「你放手!大家都在看著﹐別這樣﹐有小孩子…」

 

「隨他們吧!我不介意。」

 

正當雙花在這個那個、難捨難離之際﹐璃櫻的一句話吸引

 

了他們的注意﹐終止了兩人間的動作。

 

「芷大人﹐今次你贏了!想不到藍將軍竟然願意付出那

 

樣的代價。」璃櫻無奈地從腰間的錢袋掏出了一塊金子﹐

 

放在靜蘭早已攤開的掌心。

 

「‧。‧」

 

「你們…」

 

靜蘭若無其事地收起金子﹐氣定神閒地說:「當然!藍楸瑛是一個怎

 

樣的人﹐有甚麼弱點難道我還不清楚嗎?」說罷﹐朝雙花放出一抺

 

揶揄的微笑﹐絳攸羞愧得低下了頭﹐楸瑛愣著張口結舌﹐說不出

 

話來。

 

「藍將軍﹐看在你難得真心一片分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咦?

 

「那個根本不是甚麼藥﹐當然也沒有甚麼副作用。」靜蘭漫不經心地

 

呷著茶﹐悠閒地說:「那個咒語只能維持一天便會自動消失。昨天這

 

個時候﹐藍將軍好像匆匆忙忙地走進御書房﹐然後璃櫻大人開始

 

施法…」

 

果然不出所料…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大家好像看到靜蘭頭上長出了一雙惡魔

 

的尖角。

 

此時﹐絳攸看見楸瑛看著他的眼睛閃動著渴望的光芒﹐朝他

 

露出了一個得逞的賊笑。

 

絳攸忽然覺得有點冷﹐一陣惡寒從腳低升起﹐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心底不禁暗地裡向彩八仙祈禱著。

 

****

 

當晚﹐藍大將軍在李大人的招待下吃了一頓美美的大餐﹐李大人亦因

 

藍將軍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難卻下不斷為他奉上美食﹐以至體力不

 

支翌日上不了朝。

 

我們的紫劉輝陛下雖然過了美好的一天﹐接下來的一天卻因為手下兩

 

位重臣雙雙請病假而獲得了雙倍份量的工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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