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似的細雨隨著微風吹進府庫撇開的窗戶﹐落坐在窗前低頭專心閱

 

讀的人﹐要不是看到了書頁上點點斑駁的水痕﹐也不知窗外正細雨正濃!

 

細白修長的手輕撫被沾濕了的書頁﹐抬頭看向窗外﹐盛放的石榴花的紅艷花

 

瓣上被籠上一層薄薄的白露﹐鮮綠的葉子凝著一顆顆透明的珍珠。

 

  現在正值五月﹐端陽已過﹐乍雨乍晴的天氣﹐叫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今天早上出門時還風和日麗﹐管家爺爺還說難得的好天氣﹐要把被褥

 

、書本等雜物拿到庭院晾曬。

 

早朝過後﹐主上嚷著要在御花園和秀麗共進午膳﹐欣賞御花園中盛放的石榴花﹐

 

否則﹐下午沒有能量應付龐大的工作﹐要罷工云云。

 

言猶在耳﹐看看現在正午還未到﹐老天爺便無端霪雨霏霏。

 

沒有起身離座﹐也沒有把窗關起來的打算。

 

灰綠髮的人呆坐在椅子﹐眼神迷濛如窗外紛飛細雨。

 

室內靜悄悄的。

 

風﹐輕柔地帶著牛毛似的銀絲﹐如萬縷銀針牽引著千絲萬縷的絲線﹐在窗外

 

無聲地斜斜地交織著﹐編成了一張緊密細緻的網。

 

呆望雨絲﹐腦海捲起片片回憶﹐依稀浮現許多、許多的過去。

 

片片細小的細屑﹐彷如窗外細雨霏霏灑遍心中﹐滋潤著開得正茂的花田。

 

 

 

*******

 

 

 

 

那時﹐

 

他們剛完成魯禮部的訓練後﹐被一同派給吏部,紅黎深大人麾下。

 

絳攸當然歡喜若狂﹐終於可以一賞夙願;至於楸瑛則一副沒有所謂的樣子。

 

一個是紅黎深的養子﹐另一個是藍家直系﹐這又如何?

 

吏部眾惡鬼對他們更照顧有加。

 

絳攸當然沒有所謂﹐至於藍楸瑛…

 

這人:

 

機智聰慧﹐深藏不露﹐學問淵博前途大好一片光明﹐還擁有一副俊朗的外表﹐溫

 

文爾雅的風度﹐更叫人驚訝的是身手不凡武功高強……可恨的是﹐這個人卻天天

 

在宮中﹐不﹐應是藍楸瑛所到之處總不忘招惹一大串女人﹐揮金如土出手闊綽…整

 

天嬉嬉哈哈不務正事。

 

吏部繁重工作對藍楸瑛來說只當消閒﹐上朝的目的是招風引蝶。

 

明知他臉皮薄自尊心強﹐對外間的人情世故不甚了解又怕女人;藍楸瑛像看中了

 

這點﹐經常無故戲弄他之餘﹐還因為「路痴」這個一生都治不好的毛病﹐常常

 

給他抓小辮子。

 

言詞曖昧﹐舉止輕浮﹐沒完沒了花樣百出的玩意﹐偶爾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更多的是給他氣得吐血。

 

總不明白這個玩世不恭﹐甚麼也不缺的花花公子那個開花的腦袋究竟裝些甚麼。

 

突然有一天﹐這個可惡的男人說要辭官…可是…不消幾天﹐又突然出現說要考

 

武試。

 

如無意外地摘下武狀元的桂冠。

 

那天﹐他首次穿起御林軍的制服﹐意氣風發地跑到他面前轉了個圈;像向他展示

 

那副高大英偉的骨架子﹐不失優雅高貴的氣質﹐英俊威武﹐雄姿勃發的模

 

樣叫自己看呆了眼。

 

呆呆的樣子惹得楸瑛忍不住捏住了他的鼻尖﹐眨著眼湊近他的臉頰﹐貼近得

 

嗅得到從對方鼻腔唇邊一呼一吸的熱氣。

 

「絳攸也被我迷住了嗎?」薄唇嫵媚地揚起一抺笑意﹐墨瞳流散著光彩﹐兩扇濃

 

密的睫毛低垂﹐掃過自己的臉頰﹐兩片薄唇幾乎含著自己的耳珠﹐自己的心跳

 

差點定頓﹐體溫不斷飊升﹐腦袋糊成一團﹐溫熱柔軟的感覺耳背伸延至臉頰…

 

「你這萬年常春==!」驚覺對方的唇遊移到自己的唇邊﹐被嚇得一把推開

 

這不停戲弄他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大叫:「我不是姮娥樓的女人更不是後宮的小

 

宮女﹐別再對我做出這些曖昧不明的行為!

 

佔了便宜的男人得逞地笑得開懷﹐舔了舔唇﹐伸手抓緊想要推拒的雙手﹐眼中

 

閃著認真的光芒。

 

剛才那個行為曖昧的浪子已消失無踪﹐換上的是一個正氣澟然的漢子。

 

「絳攸﹐文官有你﹐武官有我!我們就一起把這個彩雲國擔下來!現在能做的

 

只有等…。」

 

躊躇滿志的樣子﹐直到現在還深刻地烙在記憶深處。

 

那年藍楸瑛二十一歲﹐李絳攸十九歲。

 

雖然已經十九歲﹐可是﹐無論如何板起一臉正經的模樣﹐還抺不掉一臉稚氣;

 

高不但未能趕上楸瑛﹐氣質外貌更沒有楸瑛這麼像成年人…只是兩年的差距!

 

絳攸不禁嘆氣起來。

 

絳攸每天都會提早兩個時晨出門。

 

每天都會在紅府附近的某個路口「湊巧」遇上提早出門﹐「碰巧」家裡的

 

馬車要修理﹐要徒步上朝又「剛巧」經過紅府的長春頭。

 

順理成章地﹐楸瑛每天都「順路」陪他徒步走回王宮;又怕絳攸的某種「特殊

 

能力」而「耽誤」吏部的工作而連累吏部各官吏承受魔王的「折磨」﹐長春頭

 

於是「好心」地送他返回吏部。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黎深大人對楸瑛的態度愈來愈差﹐楸瑛只有挑黎深

 

大人不在的時候才到吏部找他…起先還以為是因為藍家三胞胎宗主和黎深

 

大人的積怨引起的副作用。

 

有一天﹐黎深大人突然說要策劃甚麼「貴陽開發計劃」﹐要他翻查貴陽的

 

街道圖…

 

他才發現﹐藍府所在的「藍區」與他居住「紅區」﹐原來南轅北轍﹐天各一方。

 

藍府位處王宮南面﹐坐馬車來回一程不消半個時辰﹐而紅府則位處王宮北面﹐

 

路程比藍府到王宮要多一倍。

 

楸瑛說他「順路」?

 

看著地圖的比例﹐腦袋的人肉計算機立即快速運作起來。

 

計算距離、速度﹐時間…

 

見鬼的!

 

這樣算來﹐楸瑛那傢伙不是每天帶著自己在貴陽繞城一周才回王宮嗎?難怪每

 

天回到王宮都累得像走了一世紀的路﹐可是﹐和他邊走邊談天﹐又不覺得原來

 

走了這麼久…

 

手中的地圖被當時吏部最被看好的李絳攸大人一股作氣地搓成一團﹐再以一記

 

完美的直球狠狠地擲於地上。

 

 

隔天早上……

 

天還未泛起魚肚白﹐絳攸便刻意躲在紅府大門後﹐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不意外地看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從反方向駛進紅府所在的巷子﹐

 

停在紅府附近。

 

一個藍衣人輕盈地跳下馬車﹐高大健美的身形﹐發亮的黑髮結成一個髮髻﹐

 

別上了華麗的髮冠。狹長漂亮的鳳眼往紅府方向看了眼﹐俊朗的臉上勾起一

 

抺清爽的笑意﹐吩咐車夫開走馬車後﹐便踏著愉快的步閥消失在巷子的

 

另一端。

 

巡著楸瑛消失的方向緩緩前行﹐果然﹐在預料之內的路口聽到輕浮的聲音

 

:「絳攸~~~今天……」

 

「今天又怎會這麼巧啊?」聽到平板的聲音從自己的唇邊吐出﹐看著平日

 

嬉皮笑臉的人像吃了甚麼奇怪的東西似的呆了一下…

 

「怎麼了?家裡的馬車還未修理好嗎?藍府總不會只有一輛馬車吧?」一臉驚愕

 

的人臉上籠著複雜的表情﹐啞口無言地盯著自己。

 

「你不是說得比唱的還要動聽﹐公雞也被你哄得會下蛋的嗎?說話吧!」憤怒

 

填滿理智的腦袋﹐生氣得全身打顫﹐說話的語氣愈來愈重。

 

深深不忿地怒視著仍然沉默的人﹐被玩弄的感覺難受得難以形容。

 

「你覺得很好玩吧!每天帶著我在街上轉來轉去﹐叫其他人看盡我的笑話;

 

怪黎深大人說你們姓藍的沒一個好人﹐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例外…可是﹐我現

 

在相信了!

 

記得當時自己用盡氣力大吼﹐激動得嗓子都啞掉﹐氣沖沖地掉頭要走的時候﹐

 

一隻大手拉著自己的臂膀﹐回頭撞上英俊的臉滿是驚惶失措的神情﹐氣急

 

敗壞地說:

 

「絳攸﹐你誤會了!我沒有戲弄你啊!你聽我說。」

 

「藍楸瑛你幹麼?放手…我不要再看見你!」努力撥開被抓緊的臂膀之際…

 

「姓藍的小子﹐放開我家絳攸!」黎深大人冷冰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黎深大人!

 

「絳攸﹐上車。」鄙薄冰冷地下達了不容拒絕的命令。

 

冷不勝防的驚嚇﹐抓緊的手頓時放鬆力度。

 

趁著楸瑛鬆手的一剎﹐絳攸咬著牙迅速逃脫楸瑛的制肘﹐頭也不回地跳上紅家

 

華麗的馬車。

 

一路上﹐黎深大人不發一言。

 

自己只呆望著撇開的窗簾﹐街上的景物不斷後退﹐心中滿是苦澀﹐被戲弄的感

 

覺﹐既羞憤又失望。

 

無意識地回到吏部﹐滿室滿巷的公文正好填塞紊亂的思緒。

 

不停地寫﹐不停地寫……縱使火山爆發﹐天崩地裂﹐吏部眾官員相信﹐李絳攸

 

也會一動不動地坐在桌案前不停地寫。

 

中午還未到‥

 

整個吏部的文件被絳攸一輪風捲殘雲的狠勁全數消滅。

 

自從紅黎深升為吏部尚書以來﹐這是從未有過的奇景﹐眾官吏不禁歡天喜地﹐

 

喜極而泣。

 

呆呆看著興奮得要死的同僚、空空如也的桌案﹐自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吏部外庭園種著的串錢柳被初秋清爽怡人的金風吹得沙沙作響﹐柔軟的柳枝隨

 

風擺動;桂花清淡的香氣﹐茉莉花幽雅的芬芳﹐籠著整個王宮;艷麗的山茶﹐脫俗

 

的杭菊、色彩多得讓人眼花撩亂的小雛菊…。

 

難怪某人常吟道:「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

 

自己總是無可奈可吼回去:「你這常春的腦袋那知傷春悲秋的情懷!

 

那個混蛋!

 

滿以為自己認識了一位有生以來唯一的朋友﹐年多以來的相處讓他對楸瑛投以

 

滿滿的信任﹐不可言喻的依賴﹐怎知……

 

這個腦袋灌水、四季常春、遊手好閒、拈花惹草……的混蛋竟然把他當玩偶!

 

愈想愈氣﹐一記鐵拳落無情地在無辜的實木桌案上﹐幾乎給打穿一個洞來。

 

「絳攸!

「哇!

 

輕柔的男聲突然飄進因生氣而紅得著火的耳朵。

 

雙手按著要跳出胸口的心房﹐大叫著從座位跳了起來。

 

一身下等武官打扮的男人笑著看著自己的反應﹐一臉看猴戲的表情, 自己

 

氣得不顧一切﹐掄起拳頭揮向那張全國男性無不妒忌得牙癢癢的臉。

 

「啊!

 

「你…你這白痴幹麼不閃開!」竟然給打中了!自己呆若木雞張口結舌地看著對面

 

正用手撫著左邊臉頰的男人。

 

「如果一拳可以讓絳攸消氣﹐那倒便宜啊!」黑髮男人笑著說:「反正絳攸的

 

氣力就像拍蒼蠅一樣。」

 

楸瑛的話像一盆冷水當頭潑在絳攸頭上﹐自己立即清醒過來﹐連忙抓開楸瑛撫著

 

臉的手﹐驚訝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英俊的臉龐左邊的臉頰有一塊礙眼的﹐如拳頭般大的瘀青﹐還好像有點

 

腫了起來。

 

冰冷的手膽戰心驚地輕撫腫起來的部份…

 

「哇!好痛啊!」某人痛得哇哇大叫起來﹐嚇得小貓幾乎要衝進桌案底下躲藏。

 

灰綠的眼睛張得大大﹐驚惶失措害怕的神情矇上清澈的眸子﹐揪心的悸動牽扯

 

身體每寸神經。

 

反射性地拉起某蟲子的手飛以的衝出吏部大門﹐在王官的迴廊上飛奔疾走。

 

身後傳來楸瑛困惑的聲音:「絳攸你要去哪?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找陶大夫!」頭也不回﹐硬生生地吼出來。

 

= =!

 

一輪衝鋒陷陣﹐竟然準確無誤地把楸瑛帶到了御醫院。

 

「呵呵~~~這個只是小事﹐開些藥膏塗抹在瘀青了的地方﹐過幾天便會消腫。」

 

陶大夫小心奕奕地用冰涼的白布敷在楸瑛的左臉頰﹐看了眼絳攸嚇得煞白了的

 

;陶大夫心中覺得好笑﹐受了傷的人倒反一臉輕鬆還笑得開懷﹐原好無損的

 

人卻臉如死灰如末日將至。

 

「這等小傷對一般武將來說可是家常便飯﹐李大人無需多慮!

 

「真的嗎?。 。??

 

「當然!難道李大人信不過老夫嗎?==

 

「不不不!@^@

 

 

絳攸驚慌地睜大眼睛看著陶大夫不停地搖頭晃腦傻裡傻氣的樣子﹐真是可愛

 

極了!

 

「噗!哈哈哈…!」楸瑛邊按著臉上冷敷用的布帛邊抱著肚子忍著臉上的疼痛

 

笑得人仰馬翻。

 

「你這蠢材還笑?!你不是經常自誇身手敏捷武功蓋世的嗎?怎麼不避開?

 

傻了嗎?」揚起手瞄準光滑的前額正要敲下去之際﹐只見楸瑛一動不動地閉上眼

 

睛﹐坐以待斃地等著吃這記重重的栗子。

 

靈敏的觸覺感應到一股氣流直衝前額﹐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好奇之下偷偷張開

 

一隻眼睛…

 

只見細白的拳頭在在自已鼻尖不夠一寸的空中停住﹐視線溜向絳攸愣住了、滿

 

臉通紅的臉龐﹐明亮的眼睛有點模糊﹐眼眶盪著一陣水氣。

 

吁了口氣張開雙眼﹐放下變暖了的布帛﹐抬手輕輕拉下懸在半空中的手﹐接過

 

陶大夫手上的小盒子﹐禮貌地向他道謝﹐便拉著絳攸離開御醫院。

 

正午時份﹐大家都去了午膳﹐迴廊上空盪盪的﹐只有鳥兒清脆的歌聲﹐嘹亮的蟬

 

鳴﹐白得剌眼的陽光﹐風中飄散的花香。

 

默默地走了一會兒﹐驚覺手心傳來的溫度﹐才發現…楸瑛一直牽著自己。

 

用力想要甩開被牽著的手﹐愈用力﹐對方抓得自己愈緊。

 

氣急敗壞怒氣橫生地瞪著那張看以甚麼也不在乎的臉﹐目光掃過瘀青一片

 

的時候﹐心底的歉意蓋過了剛才燃燒得旺盛的怒火。

 

咬著唇﹐強忍著不知從身體那兒湧上喉頭﹐嗆得要流淚的酸澀味,一輪內

 

心天人交戰﹐終於……

 

「楸、楸瑛…對不起啊!請你原諒我吧!」絳攸突然停步低頭﹐動作快得讓楸

 

瑛看傻了眼。

 

**!!!

 

鳥兒還在不停地高聲歌唱﹐蟬兒還是唧唧地叫個不停。

 

彩雲國王官內廷的某一個迴廊上﹐兩個靜止的身影相對無言。

 

明白絳攸心高氣傲、倔強、自尊心強﹐要他低頭簡直比拉牛上樹更難!現在

 

他竟然拉下面子低頭認錯?

 

收起本想作弄他一下子的玩心﹐靈活的腦筋袋不停地轉動。

 

藍楸瑛是聰明人﹐

 

誰叫對方是名叫李絳攸的人麼?!

 

除了認命﹐還是認命!

 

「呵呵呵~~~既然絳攸都道歉了﹐我這人寛宏大量…」

 

絳攸聽到了楸瑛的話便抬起頭來﹐看見某蟲子左手騷著後頸﹐一臉意氣風發

 

趾高氣揚地「哈哈哈」﹐滿腔歉意驟然轉化成助燃劑﹐原本紅得發滾的臉變成

 

藍色。

 

「藍楸瑛你這白痴別在這兒自鳴得意!你戲弄我的事情還未了結!我李絳攸絕

 

對不會原諒你的!」醞釀已久的怒火如熔岩般帶著火石流直衝某蟲子。

 

「絳攸已經賞了我一拳…」說著﹐無辜地指了指臉上一大塊變了色的地方朝絳

 

攸眨眼睛﹐發現絳攸臉有愧色眼神遊離不敢正面看他﹐暗自偷笑。

 

「一拳可以了吧!我這張風靡全國的俊臉被你一手毀掉﹐你知道彩雲國有多少

 

少女會哭死啊!」說完還自尋死路地貓著腰﹐貼近絳攸的耳邊輕輕吐了一口氣。

 

好笑地看見絳攸漲紅著臉全身打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忸忸怩怩的樣子…

 

這一拳實在值回票價。

 

絳攸身上清清淡淡、像青草般的氣味滲透楸瑛的嗅覺神經﹐一時間﹐楸瑛有

 

點迷惑。

 

「你別亂說!陶大夫說這點傷只消塗點藥幾天就會消腫!」絳攸吼著,伸手想要

 

推開只有咫尺之隔的臉﹐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眼神接觸到楸瑛的視線時又

 

忍不住撇過頭﹐半垂的眼睛一直沒焦點地看著地面。

 

一陣清風吹來﹐花香味混雜了楸瑛身上高級薰香的氣味。

 

臉又無端在發燙。

 

低垂在衣擺兩側的手突然被捧起﹐有一個渾圓冰涼的物體被塞進兩手間的掌心。

 

驚愣地抬頭…一個小小的白瓷小盒子落在自己的掌心﹐一雙大手包裹著自己的

 

雙手﹐楸瑛墨玉似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凝聚著一潭化不開的幽深。

 

「說到這個﹐絳攸要負責替我上藥吧!

 

#。。#!

 

「你看…」楸瑛邊說邊拉著絳攸冰冷的手到自己的臉龐﹐嚇得絳攸哇哇大叫。

 

「你幹麼?」被嚇得不知所措﹐仍然努力抵抗。

 

「我受傷啊!」邊說邊伸手到絳攸的腰際。

 

「你自己不會上藥嗎?藍府不是有一大群下人婢女嗎?」感到腰被圈著﹐著實

 

嚇了一驚。

 

「不要!她們的手比我還要粗糙呢!刮花了臉我可不願意啊!」收緊手勁﹐拉近企

 

圖想要逃脫的人。

 

「那、那…後宮…還有…還有全貴陽那麼多女人…」仍在奮力﹐力圖脫出楸瑛

 

的手掌。

 

「是誰讓我變成這樣子啊!?」說著﹐薄薄的嘴唇向上微微一挑﹐深黑的眼睛愈

 

見深沉﹐癡癡迷迷的眼神叫絳攸手足無措﹐心跳得快要窒息﹐聽得見自己喉間

 

急促的喘氣聲。

 

「放開絳攸!」寒如霜降的聲音在背後徐徐響起。

 

紅黎深本想返回吏部查看絳攸吃了午膳了沒有﹐怎知經過迴廊時赫然看見一

 

名穿著淡綠衣服的男子被一名御林軍打扮的男子抱個滿懷﹐心生奇怪便走近

 

看個究竟…

 

竟然發現自家小子竟被藍家的害蟲抱著﹐還…

 

實在豈有此理!

 

「嘖!實在大煞風景!」楸瑛啐了一口﹐無可奈何地放開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的小貓。

 

黎深大人聲如冰山崩裂的咆哮﹐嚇得絳攸頓時清醒。

 

後來﹐不知怎地被黎深大人拖回家﹐嘩啦嘩啦地訓了一頓﹐返回房間後才發現…

 

那個白瓷小盒子仍然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

 

隔天早上…

 

絳攸如常地早起﹐梳洗早膳後也如常地在倘大的紅府搜尋走出大門的路。

 

「小絳!

 

「百合大人?

 

正在庭院兜圈子的當兒﹐一把清脆的女聲喊著自己的名字。

 

只見百合大人從院子的另一端迴廊向著自己招手微笑﹐身後好像拉著一大坨

 

甚麼似的。

 

百合迅速扔下身後的物體﹐娉娉婷婷地朝自己走過來。

 

「百合大人﹐早啊!

 

「啊啦!別在這兒拖拖拉拉了﹐快!」說罷﹐拉起絳攸的手飛快地從迴廊的另一端

 

跑過去﹐一下子便看見紅府的大門。

 

「百合大人!?

 

百合用寬大的袖子掩著唇﹐彎起漂亮的眉毛﹐在絳攸耳邊輕道: 「別讓人家等

 

得太久啊!」二話不說便把絳攸推出大門去。

 

莫名奇妙一頭問號之際…

 

「絳攸!

 

「嚇!

 

抬頭看見楸瑛笑得如沐春風地站在藍家豪華得嚇人的馬車前﹐臉上的瘀青好像

 

變成了黑色﹐還附送了一隻熊貓的眼圈。

 

「怎、怎會變成這樣子?」絳攸目瞪口呆地盯著楸瑛的臉﹐難以置信地用手指

 

指著黑了的眼圈。

 

「這個啊…」某蟲子尷尬地地乾笑了一下﹐說:「絳攸不是要幫我上藥嗎?

 

#= =#……」

 

從此以後…藍楸瑛每天早上都準時到紅府門前報到﹐紅大人則好像受到了某種

 

威脅﹐取消了早上的提早出門的習慣。

 

*******

 

「果然是個白痴!

 

「絳攸在想我嗎?

 

一身藍衣的人不知何時坐在對面的座位﹐單手支著下顎、微笑。

 

風中飄來陣陣香噴噴的飯菜香味。

 

窗外﹐

 

太陽的光線一束束地從雲端的縫隙間擴散﹐煙雨淒迷的景致消失無踪﹐鳥兒的歌聲

 

﹐響亮的蟬嗚又再響起了。

 

晶瑩的露珠凝在翠綠的葉面﹐瞬間結成一顆大水滴﹐順著葉子的尖端像淚珠般

 

滴落,鮮嫩的花瓣經雨點的洗禮﹐更顯嬌豔欲滴。

 

白了眼笑得比春天的花還要燦爛的臉﹐啐了啐嘴﹐收拾桌子上的書本﹐ 緩緩站

 

起來。

 

「幹麼?

 

「午膳啊!

 

「看看今天管家爺爺做了甚麼菜?

 

楸瑛笑著提起身旁的食盒笑了笑。

 

FIN~~~~~

 

 

順帶一提:

 

絳攸被紅黎深苦口婆心地訓了一頓的當晚……

 

月黑風高﹐沒有星、也沒有月﹐夜空像一盤稠得化不開的濃墨。

 

只有蟾蜍不怕死地鼓著腮幫子﹐奏著震耳欲聾的「情歌」。

 

紅府的屋簷上有一條人影﹐身手敏捷地在屋頂上晃動。

 

「這點高度就可以難到我嗎?

 

輕盈地一個躍﹐鷹般銳利的視線迅速地掃視了四周﹐確定了自己降落在正確

 

的地點。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著目標的房子踏開步閥。

 

突覺耳後生風﹐一把摺扇以光速直剌後腦﹐憑直角閃在一條粗大的柱子後﹐

 

說時遲、那時快﹐已聽見「嚯」一聲﹐扇子直狠狠地剌進掩護著自己的大柱。

 

抺一把冷汗﹐正盤算著應如何是好的時候…

 

「姓藍的﹐你給我現在出來!」隨著冰冷的聲線響起﹐一身大紅衣服的男人從黑

 

暗中如鬼魅般飄出來﹐雙眼閃著至寒的兇光。

 

想到自己二十一歲就英年早逝﹐絳攸還未到手…

 

 

『我死後一定要化作怨靈…絳攸﹐我們唯有等下輩子再續前緣了!

 

 

壓著恐懼、驚慌的心情﹐藍楸瑛深深地吸了口氣﹐懷著必死的決心正想

 

從柱子後出來的當兒。

 

 

「藍大人。」壓得低低的女聲﹐幽幽地在楸瑛身後響起。

 

楸瑛轉頭﹐驚見一名身材修長氣質高貴﹐留著金色長髮貌美的女子﹐纖細的

 

食指輕輕點著絳紅豐潤的唇﹐用眼神示意楸瑛跟著她走。

 

「姓藍的小子﹐難道…你沒膽!」冷冰帶著輕蔑的語氣﹐叫楸瑛氣上心頭﹐正

 

想吼回去的時候﹐女子即時皺眉搖頭﹐拉著楸瑛的袖子轉身而去。

 

沒有星﹐沒有月﹐伸手不見五指﹐惟有跟著女子的身後走。

 

跑啊跑!不知在那個迴廊上﹐一隻紅色的蝙蝠從天而降﹐正好擋在女子和楸瑛

 

之間﹐還未來得及反應﹐楸瑛只覺右邊臉上一痛﹐眼前一黑﹐頓時金星四冒。

 

「黎深!」女子被黎深突如其來的一擊氣得大吼﹐一記旋身擋在楸瑛身前﹐

 

擺出戰鬥的姿勢﹐氣勢如虹地瞪著紅黎深。

 

「黎深由我來應付﹐藍大人你現在立即離開﹐明天早上才來找小絳吧!」說罷﹐

 

向楸瑛回眸一笑﹐臉上閃著目信的光芒。

 

「妳…」

 

「走啊!!」女子厲聲叱喝。

 

楸瑛呆了一下子便立即沿著來路走回去﹐看見圍牆便縱身一躍﹐飛越紅府高得

 

嚇人的圍牆﹐直衝自己家門而去。

 

「百合﹐妳這是甚麼意思!」黎深氣得暴跳如雷﹐眼睜睜地看著藍家小子在自

 

己眼前逃之夭夭﹐恨得捏著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看著楸瑛的身影遠去﹐百合收起姿勢﹐氣定神閒地看著黎深笑了笑﹐溫柔

 

地說:「很累啊!可以給我彈琵琶嗎?

 

「百合…妳!

 

「怎麼了?

 

「要是絳攸給姓藍的拐跑…」

 

「那就由得他吧!難道你要他一輩子跟著我們嗎?

 

「姓藍的不得!我不許!我不喜歡」像小孩子一樣氣得頓足捶胸﹐氣憤難平地把

 

扇子一股腦兒掟在地上。

 

「誰要你喜歡﹐小絳喜歡就可以!難道…」百合突然想到了甚麼似的﹐說:

 

你也看上了藍楸瑛?!你這個丈夫不但糟透了﹐現在還想…話先說在前頭﹐

 

離婚的話﹐小絳的撫養權歸我!

 

「妳這女人發甚麼神經!我怎會看上那小子…」

 

「那就沒有問題啦!

*****

天還未亮﹐紅黎深已經埋伏在紅府的大門內。

 

「啍!要不是百合﹐藍家小子現在已活在紅家的地獄﹐今天我要給你好看!~~~

 

紅黎深突然翻白了眼﹐軟綿綿地倒下。

 

「我是不會讓大魔王擋著小絳的愛情之路的。」

 

 

 化作「小絳愛情守護女神」的百合傲慢地睥睨躺著地上﹐在家裡碰上了「砸

 

頭黨」而昏倒了在地上的紅黎深笑了笑﹐然後…

 

拖著黎深的後領﹐施施然地走回屋子裡。

 真的完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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