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這不是藍將軍和李大人嗎?」瀝瀝鶯聲驚醒絳攸的夢﹐繞過淺綠腰身的手

 

立即縮回深藍衣袖。

 

「啊啦!藍大人這兩天去了哪兒?怎麼不來後宮?」一個女子攀上藍色衣袖﹐嘟著

 

咀﹐嬌滴滴地說。

 

另一名女子如春藤般的手臂繞搭上深藍的衣襟﹐幽幽的地說:「人家聽說藍大人

 

前天晚上又到姮娥樓﹐還包了幾位姑娘…藍大人寧要那些青樓女子也不要我們!

 

鶯鶯燕燕嬌嗲幽怨的聲音﹐幾雙白晳如嫩蔥的玉手紛紛扯住藍色的衣服﹐柔軟

 

的絲綢衣服下﹐隱約可見女性豐滿的、曲線玲瓏的各式胴體爭先恐後地貼著藍色

 

健碩的身軀﹐英俊的臉誠惶誠恐地露出禮貌的微笑﹐邊盡量保護絳攸的卷宗﹐一

 

邊罕有地推開往自己身上摸索的玉手﹐從不斷貼上來的女子群中艱難地抬頭﹐

 

眼神慌張又尷尬地朝灰綠髮的人看過去。

 

只見絳攸臉色發黑﹐陰晴不定﹐烏雲密佈﹐風雲色變﹐風雷雨電正在醞釀著。

 

(:黑色暴雨+山泥傾瀉驚告現正生效)

 

剛才溫馨的氣氛像被陽光蒸發掉的露珠般消失無踪。

 

燦爛和煦的陽光被一層厚厚的黑雲掩蓋﹐楸瑛頓覺時有種天地色變﹐山雨欲來

 

的感覺。

 

「怪不得藍將軍這兩天沒有來後宮找我們﹐原來去了花街!」其中一名女子嗔道。

 

這時﹐另外一把女聲附和:「就是啦!藍將軍每天早朝過後都會來看我們的…」

 

『每天早朝過後都會來看我們的…』

 

嬌滴滴的鶯聲燕語中﹐絳攸靈敏的聽覺捕獲了關鍵性的句子﹐已燃著的熊熊

 

火焰愈燒愈旺, 平日冷漠的態度更加冰冷﹐俊秀的臉容被憤怒扭曲﹐橫眉怒

 

目瞪著脂粉群中目瞪口呆的蟲子。

 

精密的頭腦立即計算蟲子一天的行程……

 

每天早朝過後都來後宮?

 

難怪韓昇間中會在王宮四處找人…

 

難怪每天早朝過後便急急把自己送回吏部然後一溜煙不見人影…

 

難怪每天中午都會帶著一身香水味吃午飯…

 

早朝過後到午膳一大段時間…

 

這可惡的蟲子便和這群女人在一起鬼混!!!

 

如此說來﹐「難道不成我現在正身處後宮?

 

被這種狀況嚇了一跳﹐原已被稍稍壓下的怒氣被重新挑起﹐體內的大熔爐重

 

新開始燃點高溫的火焰﹐加上眼前這群強力的助燃劑﹐可以見熊熊烈火從淺

 

綠色的細薄身軀體內迅捷蔓延﹐雙手握著衣服兩邊的下擺不停打顫﹐臉色紅

 

得發紫﹐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睛怒瞪著現正手忙腳亂的人﹐濃烈的火藥味

 

(:我覺得是醋味)幾乎掩蓋香味撲鼻的胭脂水粉味。

 

「各位姑娘﹐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七手八腳地撥開眾女子的糾纏﹐好不容易

 

經過一輪混戰﹐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逃出脂粉陣﹐費盡唇舌才把那隊嚇人的紅粉兵

 

團打發掉﹐吁了口氣回頭張望﹐才發現長廊中只有自己一人﹐淡綠身影又再

 

一次消失無蹤。

 

剛才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可哄回小貓﹐眼看成功在望﹐怎麼總是這麼巧遇上那群

 

糾纏不休的女子?

 

>>絳攸:這是誰招惹回來的, 你說!!!C~~~~~~-________+<<

 

不知那個女子竟然說出『藍將軍每天早朝過後都會來找我們』這樣的句子。

 

絳攸一定胡思亂想鑽牛角尖﹐後果比之前可能更不堪設想…

 

「我究竟開罪了誰?」我們偉大的藍將軍不禁開始怨恨上天弄人﹐後腦隱隱作痛﹐

 

無力地垂著頭﹐用手抵著靜悄悄的迴廊中紫紅色粗大的柱子搖頭嘆息。

 

前額傳來柱子冰涼的溫度讓亂成一團的腦袋稍稍冷靜下來﹐想了想便朝著御書房

 

的方向走去。

 

御書房~~~~

 

劉輝端坐在書桌上邊翻閱文件邊偷眼看書房內另一端的書桌﹐心裡不斷祈禱。

 

不到一刻鐘前﹐看見絳攸寒霜蓋頂地垂著頭獨自走進御書房﹐手中空無一物﹐

 

經常陪在身邊的藍衣人卻沒有如常出現﹐劉輝有種天國近了﹐逃得了今天避不

 

過明天的感覺。

 

絳攸對劉輝行過禮後便靜靜地落座回自己的座位﹐埋首批閱堆積如山的公文。

 

看看窗外的御花園﹐梔子花清香的氣味隨著陽光擴散到整個房子。暖洋洋的

 

氣溫加上陣陣和風﹐實在是個好得不得了的早晨。

 

可是﹐現在礙於某種人為因素﹐不得不把工作推在上午開始﹐超級好的天氣也因

 

某人的關係而驟然變得風雲不定。

 

手心冒汗、體溫急降、心跳加劇、膽戰心驚、呼吸急速…﹐只有紅黎深出現時才

 

會發生的異象﹐現在統統出現了。

 

從種種跡象看來﹐這十多年來的潛移默化﹐李絳攸確實繼承了紅黎深的衣砵。

 

難怪悠舜說:「除了李絳攸﹐彩雲國沒有一人有紅黎深般的才能。」

 

「還過之而無不及呢!」劉輝心中暗忖。

 

「楸瑛啊…你在哪啊?求你快點出現吧!我就快受不了啦!」小狗心中不斷向

 

彩八仙祈求。

 

絳攸端坐在堅實的檀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拿著卷宗過目﹐灰綠的眼珠順著

 

文書上的文字方向由左至右飄動﹐腦海中浮現的是楸瑛笑得風流倜儻俊臉﹐

 

柔情以水的目光看著那些女子。她們小鳥依人般依偎著他懷中嬌媚的模樣、

 

有的楚楚動人地閃著如水星眸深一臉陶醉地看著他﹐挽著他的手臂、柔軟玲

 

瓏的身軀如蛇般緊緊貼著他的胸前﹐彷彿可以感應到「噼啪」的心跳;

 

最讓他想吐的就是那些女子媚眼如絲地絳唇半張地勾引著他﹐處處討他的歡

 

心﹐嗲聲嗲氣嘔心得讓他毛骨悚然……

 

再想:

 

難怪楸瑛會「每天」都去看那些女人﹐她們有的﹐我這個大男人當然沒有;她們

 

討他歡心的技倆我一件也不會…

 

我這麼在意幹麼?反正這必定會發生的事情﹐我為甚麼會像女人一樣在意?這害蟲

 

天生就是女人的蜜糖﹐龍蓮不是說:『藍家的男人就是這個模樣嗎?

 

再、再想:

 

既然這麼喜歡女人﹐乾脆找個女人了事﹐為何要來招惹我?這邊來向我甜言

 

蜜語﹐那邊擁著女人把我拋到九宵雲外。

 

再、再、再想:

 

>>蟲子:妳想夠了沒有?(作拔劍勢)別再讓絳攸想下去﹐知道了沒有(恐嚇狀)

 

  :人家控制不了絳攸的思想啊(可憐樣)

 

  蟲子(怒目):你不再寫下去他就不會再想﹐明白了沒有?(殺氣騰騰樣)

 

  :(被嚇得要哭﹐含著淚咬著手拍)= =!!!<<<

 

我們現在回到御書房。

 

絳攸一想到這些﹐執著卷宗的雙手不自覺加大力度﹐薄薄的、平滑的宣紙被

 

我們李大人握得起皺﹐怒氣(醋意)在體內形成一股內勁﹐散發著無窮寒冷的氣

 

流﹐不自覺地加諸於可憐的宣紙上。

 

彩雲國偉大的紫劉輝陛下雖然武功高強﹐內功深厚;可是李大人這種冷死人不

 

償命的致命內功實在強大得讓宋大將軍也甘拜下風…

 

「難道這門子武功是紅家的獨門武術嗎?~~~難道不成秀麗也會這種武功嗎?

 

還是…黎深大人的真傳絕學嗎?誰人也好…宵老頭也好…誰可以來救朕啊!?

 

小狗內心不斷發出呼救﹐希望有誰接收到這強大的求助訊號﹐好心出現救他

 

脫離險境。

 

正當紫劉輝陛下第N次偷瞄呆坐桌案的人﹐一身冷汗開始有點凝固的跡象﹐

 

心中第N次向上蒼祈求不果﹐開始絕望的時候﹐御書房的大門被打開了。

 

匆匆忙忙走進來的正是引發事件的原兇? (被害者?)!

 

「楸瑛你來啦!」還等不及楸瑛開腔行禮﹐我們的紫劉輝王上已急不及待三步當

 

作兩步﹐掛著兩行已結成冰柱的眼淚﹐哭喪著臉淚眼汪汪咬著手帕(差點要在地

 

上滾動) 撲向藍衣人求助。

 

「朕…朕想…想先去午膳可以嗎?」小狗拉耷著大耳朵搖著尾巴說。

 

「主上…」來自地獄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背景從剛才的冰天雪地變成

 

黑暗的深淵﹐地獄之火在絳攸的背後熊熊地燃燒起來,灰綠的留海兒掩蓋不了

 

從纖細的軀體內幽幽散發的怒氣﹐氣溫持續下降﹐殺氣不斷上升…劉輝王上

 

覺得末日到了。

 

只能閉上眼睛﹐雙手緊緊地揪著藍色的衣袖發抖。

 

楸瑛打開大門衝進御書房的剎那﹐被一隻大狗迎頭撲進懷裡已嚇得不知所措﹐

 

房子內充塞著比冰窖還要低的溫度﹐迴盪著比腰間的菖蒲寶劍還要鋒利的殺氣

 

…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你想要吃午飯就首先給我改完今天早朝的奏摺!

 

絳攸仍然握著那張被握得快要破碎的奏摺﹐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緩緩

 

道出比縹家的「法術」還要厲害的「咒語」?!

 

眼看此情此景﹐楸瑛無奈地輕拍小狗的肩﹐吸了口氣﹐臉上勉強掛著強裝出來的

 

笑容﹐抽著半邊嘴角說:「哈…那麼﹐絳攸…就讓主上先去午膳…」

 

話未說完﹐一隻硯台橫越御書房的長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聲

 

撞上了御書房的大門。

 

眼見粉身碎骨的墨硯在眼前壯烈犧牲﹐楸瑛和劉輝同時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藍楸瑛你給我閉嘴!」怒氣橫生的巨吼震動整個內廷。

 

灰綠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藍衣人﹐目光向下…殺人的死光射中了發抖中的小狗。

 

頓覺四肢無力﹐琥珀色的瞳仁閃著懇求的眼神看著一臉像快要窒息的藍大將軍。

 

「朕是一國之君﹐決不能這麼窩囊!」←劉輝心語。

 

鼓起一生最大的勇氣﹐紫劉輝陛下勉強提起氣力轉身…赫然發現﹐一頭眉毛、

 

鬍子都要豎起來﹐頭頂冒著白煙的小貓帶著火山爆發的背景﹐昂然站在自己

 

的身後。

 

不自覺退了一步﹐用手按著快要跳出口腔的心臟﹐吞了一記唾液想要擺出王

 

威嚴卻在視線接觸到絳攸嚴厲的視線時敗陣下來。

 

劉輝的嘴唇上下開合﹐垂著耳、斷斷續續地吐出:「朕…朕……楸瑛…」

 

「主上﹐微臣覺得還是先完成早朝的議案才吃午飯比較好!」楸瑛滴著冷汗陪笑

 

著﹐想把劉輝推回玉座之際﹐絳攸卻擋在劉輝和楸瑛中間﹐灰綠的眸子對著蟲

 

子放死光﹐冷峻的臉龐彷彿蓋上一層白色的薄冰。

 

楸瑛頓覺心底發寒﹐不詳預感從腳底湧上。

 

「藍楸瑛﹐你…」正當絳攸冷著臉﹐從形狀姣好的唇線溢出冰冷平板的話語時…

 

「哦!原來大家都在這兒嗎?

 

靜蘭一貫溫柔的語氣劃破冰冷的畫面﹐淡紫的半長髮輕輕地散落在肩頭﹐漂亮

 

得有如雕塑家刻意雕琢得完美無缺的面容掛著暖暖的笑意﹐御書房的室溫驟然

 

上升﹐絕望中的國王陛下有如見到天神一樣﹐雙手握拳放在胸前﹐從喉頭發出

 

真摰的祈求:「靜蘭!

 

正當要拔足衝向自家兄長之際﹐發現「天神」的身旁還有另外一人孔雀!!!!

 

「這種溫度實在太完美了!」龍蓮由衷地發出心底的驚嘆﹐回頭看見大門上被

 

硯台裡的墨汁潑洒而成的「水墨畫」﹐再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屍骸」。

 

驚嘆的表情爬上了好看的臉﹐好像甚麼都不在乎的眼神充滿欣賞的目光。

 

「啊!能做出這般風雅的藝術品的人決不會是愚兄之四…」墨黑的眼睛橫掃房子

 

﹐聚焦在正在跟蟲子大眼瞪小眼的小貓身上。

 

「果然!難怪俗語有云:你的另一半定是個與你完全相反的人!(:!廣東俗語→

 

冬前臘鴨)」朝著滿身霜凍的人走去﹐感慨地雙手搭在淡綠色的肩頭;絳攸被龍

 

蓮這一拍﹐嚇得呆了一呆﹐其他人更是摸不著頭腦﹐整個房子霎時間醞釀著

 

怪異的空氣。

 

「是你了!反正愚兄之四已經不再值得留戀‥絳攸就跟我一起走﹐流浪到天之

 

涯、海之天角﹐尋找大自然的真締吧!」說罷﹐龍蓮立拉起米白衣袖想要走

 

出御書房。

 

絳攸被龍蓮的一番偉論嚇得合不上嘴巴﹐只得呆呆地被龍蓮拖著走。

 

「慢著!

 

說時遲那時快﹐楸瑛呆了一會便立即清醒過來﹐迅速伸手圈著絳攸的腰用力一

 

拉﹐把呆愣中的人拉到自己懷中。

 

楸瑛得意地笑了笑﹐絳攸迅速回神﹐發現楸瑛用得逞的眼神看著自己﹐血氣

 

(怒氣)從身體各處集中衝向腦門﹐冰冷的表情被怒火融化﹐白晳的臉色被

 

燙得緋紅﹐灰綠的眼睛冒著火焰﹐不知從身體那兒生出一股力氣﹐一把推開藍

 

色的身軀﹐一個閃身退到靜蘭身後﹐怒目看著楸瑛。

 

「絳攸…」被絳攸突然推開﹐楸瑛難以置信地傻著眼看著絳攸﹐落寞之情溢滿

 

漂亮的墨眸﹐得而復失的感覺教楸瑛怒上心頭﹐炮火對準一面無辜的孔雀。

 

「龍蓮你給我聽好﹐絳攸絕對不會跟你去甚麼天涯海角!==

 

被氣得暴跳如雷﹐寒著一張臉氣走到龍蓮面前﹐恨不得把這頭孔雀拿去祭天!

 

「愚兄之四你有所不知﹐絳攸的天份埋沒在朝廷實在是全天下的損失啊!而且﹐

 

你有這麼這麼這麼多的女人﹐數也數不完﹐計也計不清…」龍蓮邊說邊豎起十

 

隻修長的手指﹐認真地數起手指頭來﹐不一會﹐放棄似的攤攤手﹐搖了搖頭﹐

 

眉頭聚在一起﹐深思熟慮鄭重地說:「少了他一個你又不少了一塊肉﹐對你沒

 

有多大的影響吧!要陪你的「人」多得可以在你家門口排隊到王宮再繞幾個圈

 

都不止呢!不信你可以試試。絳攸也相信贊同我的話吧!」說完﹐朝楸瑛露出一

 

幅「怎會笨成這個樣子」的神情+頭痛得很的樣子。

 

「藍龍蓮…」

 

「我們藍家的男人還不是一個樣子﹐除了我。」平白添加的台詞還附上一個

 

理所當然的表情。

 

楸瑛被龍蓮的話+表情氣得青筋暴現﹐平日良好的修養氣度已盪然無存!心中

 

不禁感懷身世起來:這種目中無人、難以溝通、怪裡怪氣的小子竟然是我的弟

 

!我前生作了那種孽今生才有這種報應?(絳攸:你去死吧!要感懷身世的應是我!)

 

「藍楸瑛!

 

正當楸瑛要開口教訓自家弟弟之際﹐冷淡中隱藏無窮的怒氣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

 

字。

 

絳攸寒氣迫人地從靜蘭身邊走到房子中間﹐一直隱身中的國王陛下像呆頭鵝一

 

樣看著事情的發展(:在看戲)﹐接收到靜蘭在空氣中傳來的訊號﹐立即爬回玉座

 

乖乖坐好﹐靜蘭也優雅地走到玉座旁﹐悠閒地幫劉輝沏茶﹐然後﹐對劉輝輕輕

 

笑了笑﹐安撫地輕拍小狗的頭﹐靜靜地站在玉座旁等待好戲上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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