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聽不到!看不見!

 

一刻鐘前﹐

 

悠舜大人笑著說:「我有事要到戶部找黃大人﹐今天早朝討論過的文件就

 

拜託了!

 

於是…尚書令辦公室空空如也。

 

尚書省辦公室原本已為數不多的官員也支持不了一一倒下。

 

不是疫症﹐也不是累壞了…。

 

罪魁禍首現在正執筆用不知從哪兒找出來的顏料在牆壁上發表所謂

 

「有品味、風雅」的創作。

 

還有…剛剛發表完的「行為藝術」──踮著趾尖的桌上舞、「五月石榴之章」

 

→笛子獨奏﹐而剛巧靈感大神大駕光臨的創新室內設計→「橫七豎八﹐顛倒乾坤」

 

……等。

 

憑著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加上銅牆鐵壁的理性﹐絳攸顫抖著的手緊握著狼毛﹐

 

黑線從後腦伸延到前額。卯足勁兒﹐下筆為艱地批閱卷宗﹐努力無視這突如

 

其來的禍害。

 

情緒沈到海底三萬哩。

 

心情已鬱悶得很﹐理智大神已無法忍受這外星孔雀﹐正收拾細軟準備捨

 

棄「彩雲國的理性」之際……

 

龍蓮 (一屁股坐在絳攸的書桌上):實在太風雅了!這樣的佈置才得上我們彩雲

 

國的才子!(轉頭看著絳攸﹐眼神若有所思)~~~我又有靈感了(把笛子橫在

 

邊﹐開始吹…)(!@#$%^&*()%^^&*%$^%^^%$%$%%$^)

 

絳攸(‵皿′拍桌而起﹐頭發出『胡胡』的低吼):藍‧龍‧蓮-______+!!!

 

你現在給我立即滾出去───C<─___-(氣勢磅薄地用手指指向大門﹐臉色

 

像彩虹一樣…在喘氣)我受夠了!你來這兒幹嗎?秀麗在御吏台啊!

 

龍蓮(施施然離開絳攸的桌面﹐用笛子輕敲前額﹐作沉思狀)! 難道我這首

 

「醋溜醬油浸蟲子之歌」有甚麼問題嗎?(突然轉頭﹐滿臉不解﹐湊近臉脹

 

成紫藍色的絳攸)

 

絳攸(被龍蓮突然貼近嚇得退後一步﹐眼睛瞪得老大):你……

 

龍蓮(沒有理會絳攸﹐自顧地說):昨天晚上我在好友之一的家已嗅到一陣酸得

 

比醋溜白菜還要濃的醋味﹐回到愚兄之四的家還醞釀了整個晚上的說…

 

難道醋勁還不夠嗎?(喃喃自語﹐眉頭聚成川字)

 

絳攸(再拍桌):你說甚麼?(==!!)昨天晚上你不是住秀麗家嗎?怎會去了我們

 

?(怒瞅著孔雀﹐疑惑)

 

龍蓮(饒有趣味地看著絳攸):「我們」家?原來那是「你們」家嗎?(眼睛向上一

 

翻﹐眼珠子在眼眶轉了轉)那麼…(思巧狀)昨天晚上你為甚麼不住「你們」

 

家﹐要往知心好友之一的家?(再貼近絳攸﹐盯著他不放)

 

絳攸:這…這與你無關!(轉身背著龍蓮)

 

龍蓮:難道說(轉動手上的笛子﹐頭上的小燈泡亮了﹐繞了個圈轉到了絳攸

 

的前面﹐把絳攸從頭,到腳打量了一會)難道…絳攸…你……移情別戀?看上

 

了好友之一嗎?

 

絳攸:你… (咬牙切齒﹐臉紅…粗暴地揪著龍蓮的衣領﹐大吼)我才不會這麼做!

 

誰移情別戀?你說!!!

 

龍蓮(若無奇事地):你不知道嗎?我也不太清楚。(收起笛子﹐看著窗外﹐

 

突然站起來)我去問靜蘭看看﹐他一定知。(旋身想走)

 

絳攸: (被龍蓮氣得七竅生煙)你…你…(從大吼變成喃喃自語)你們…(垂下的雙臂

 

微微抖震,帶點嗚咽﹐在喉間硬擠出來的聲音)我李絳攸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們藍

 

!上天派來了討債的藍楸瑛已夠我受…(頓了一下﹐思索一會﹐轉身面向龍蓮

 

﹐冷靜地)龍蓮你說得對﹐那兒已經不再是「我們」家了!(說完﹐安靜地落座

 

在自己的座位上﹐順手在文件堆中抽了一份卷宗﹐攤開﹐低頭閱讀)龍蓮你

 

請自便﹐我有很多工作要忙。(聲音平板得像已經測不出心跳的心電圖)

 

龍蓮(饒有玩味地):難道你不知道藍家的男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嗎?(落坐在窗前

 

的長椅子﹐單手托著腮幫子)絳攸那天有空應要跟我回藍州。

 

絳攸:去藍州幹嗎?(疑惑)

 

龍蓮:向玉華嫂子學習學習。(施施然站起來﹐走到絳攸跟前)你看她不是把藍雪

 

那管教得妥妥當當嗎?(對著絳攸眨眼睛﹐賊笑)

 

絳攸(#==#):你……你說甚麼?(氣得全身打顫﹐眼睛睜得老大﹐咬著唇)

 

他有女人就夠了!反正這是意料之內的事情。(洩氣)藍楸瑛找女人不是最正常

 

不過嗎?(喃喃地)這意料中的事情…就讓藍楸瑛把全天下的女子都拐回藍家

 

!(瞪著龍蓮﹐臉色由紅轉藍﹐大吼﹐桌面上的紙張被十指捏得皺巴巴的)我不理!

 

龍蓮(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這樣子嗎?(雙手在胸前交疊﹐嚴肅地)分手吧!

 

絳攸:。□。!(被龍蓮的話嚇得呆掉了)

 

龍蓮順手在絳攸的桌子上拿起一張白紙﹐平鋪在桌子上﹐眼光飄過愣往了的人‥

 

在筆架上隨便挑了一枝毛筆﹐彎下身在絳攸面前如行雲流水般書寫起來。

 

龍蓮天外飛來一句「分手吧!」﹐像一聲春雷﹐炸開絳攸思緒混亂的腦袋。

 

無力地跌坐回座位﹐腦海中滿是那個人的影子。

 

從這個長相、聲線與楸瑛有八分相似的人口中說出「分手吧」三個字。

 

就像﹐

 

手中捧著美麗晶瑩的水晶球﹐閃著誘人的光芒﹐每次凝神靜看﹐甜美、幸福

 

的影像教他著迷不已。

 

誰知﹐竟然一時疏忽讓它滑落硬邦邦地面﹐趕不及伸手…只能睜眼看著它在瞬

 

間化為片片晶亮的碎屑﹐尖銳得像刀鋒的碎片如箭矢般剌向脆弱的心房。

 

痛得難以言喻﹐無法啟齒。

 

龍蓮(手執宣紙﹐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李絳攸﹐現在正式與藍楸瑛劃清界線﹐

 

從今以後﹐藍楸瑛的一切﹐本人全不過問。各自婚配﹐皆有天意﹐本人決不

 

追究。謹此立據。見證人:藍龍蓮。(嚯的一聲把紙張放在絳攸面前)請在立約人

 

這兒﹐(用笛子在紙張上某處點了點)簽字就可以。(滿意地笑)我可沒有寫過這種

 

「分手狀」﹐寫得不錯吧!這可是我嘔心瀝血的傑作啊!(自鳴得意的樣子)

 

絳攸傻著眼看著龍蓮朗讀審詞﹐腦海一片空白。順著龍蓮的笛子﹐看到潔白的

 

宣字上一行行豪邁灑脫的字跡﹐細小的黑點密密麻麻﹐像糊上了一層薄紗﹐模糊

 

不清;抬頭茫茫然地眐著龍蓮﹐灰綠色的瞳仁像一顆無色的琉璃珠﹐淺淡的顏色

 

黯淡下來﹐明亮的眼珠子失去了往昔的神采。白晳細緻的臉容愈見蒼白﹐難以

 

置信的神情像一頭被驚嚇過度的貓兒。

 

龍蓮的話是一道命令﹐機械性地點點頭提起筆﹐輕輕地在硯台上醮上墨汁﹐按著

 

宣紙的手滲出冷汗﹐全身冰冷毫無感覺﹐無意識地抬起執筆的手往宣紙上畫下

 

去。

 

正當要寫下「李」字之際﹐宣紙被人用力向上一拉……。

 

一臉迷茫的人驚愕地看向前﹐高大的藍衣人站在自己的桌案前﹐忿然地瞅著七

 

彩繽紛的孔雀。

 

如墨的鳳目在宣紙上掃視了一會兒﹐握著紙張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張口結

 

舌地盯著呆若木雞的灰髮小貓﹐二話不說氣慨萬千地撕碎自家弟弟的得意之作。

 

楸瑛(轉向孔雀﹐怒目):藍龍蓮( ‵□′)───C<─___-)|||你…你這是幹

 

甚麼?你知道現在是那個狀況?不但不幫我向絳攸解釋還在為我添亂!你還嫌我

 

的麻煩不夠嗎?(向著孔雀噴火﹐英俊的臉被怒氣燒得融化扭曲了。)

 

龍蓮:愚兄就是愚兄(無奈搖頭)我是在幫你解決問題啊!「捉奸在床」還要解釋嗎?

 

(朝蟲子眨眼睛﹐準確地捕獲絳攸的身體抖了一下﹐滿意地彎了彎唇。)

 

楸瑛(氣得揪著孔雀的衣襟):那個…那是誤會!(放開孔雀﹐轉向小貓﹐握著小

 

貓的手﹐輕聲地)絳攸﹐你在想甚麼?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絳攸垂著頭﹐用力抽出被楸瑛握著的手﹐默默無語﹐靜靜地收拾桌案上的文件﹐

 

看也不看兩兄弟﹐捧著文件離開座位﹐想要走出尚書尚。

 

楸瑛被絳攸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即搶過絳攸手上的文件﹐拉著米白衣袖﹐貼近灰

 

綠髮的人)

 

楸瑛(戰戰競競﹐盡量壓低聲線):絳攸﹐你要上哪?

 

絳攸(平板的語氣):我要上主上那兒。

 

絳攸說罷﹐輕輕把楸瑛手上的卷宗攬回懷中﹐淡淡然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鳳眸。

 

淡漠的灰眸﹐依然清淡如水﹐深不見低卻濛上一層薄霧﹐失去焦點。

 

楸瑛雙手捧著絳的臉﹐迫他面向自己…赫然發現﹐茫然的的灰眸找不到自己的

 

倒影。

 

趁著楸瑛慌亂間鬆開手勁的瞬間﹐絳攸撥開扣著下顎的手﹐別過臉﹐轉身

 

離開尚書省的大門。

 

回神的剎那﹐雙手空空如也﹐絳攸的身影已杳然消失。

 

走出尚書省﹐在長廊上四顧張望﹐思索了一會兒…便朝著往御書房的相反方

 

向進發。

 

果不然﹐在長廊的轉角便發現了淡綠的身影﹐漫無目的地在廊上「漫遊」。

 

不動聲色快步追上緩步前行的身軀﹐輕盈地從淡綠色的懷中奪走那疊份量不少

 

的卷宗﹐想順手牽著仍然停在半空的手﹐米白衣袖彷彿知道藍衣人的意圖﹐

 

即時收起雙手抱在胸前﹐頭也不抬﹐眉毛動也不動﹐雙眼茫然地看著前方﹐

 

木無表情地繼續向前走。

 

鳳目低垂﹐注視著比自己矮一點的人﹐灰綠留海有氣無力地垂在前額﹐掩蓋

 

了清秀的眉目﹐只看到挺直的鼻樑﹐形狀姣好的嘴唇﹐線條柔和的下顎。

 

一藍一綠的身影在遊廊上並排前行﹐這個在宮中司空見慣的場景﹐今天有點異

 

常。

 

藍大將軍沒有對嬉嬉哈哈地開李大人玩笑﹐李大人也沒有暴跳如雷青筋爆現地

 

教訓藍將軍。

 

兩人靜靜地在王宮內廷的迴廊上緩步前行。

 

五月﹐繁花似錦的季節﹐艷紅的石榴花在王宮各處的遊庭院盛放。

 

深綠的葉子烘托著火紅艷麗的花朵﹐未開的花蕾像一個紅色的小仙桃搖搖

 

晃晃地掛在樹梢。由初夏至秋初﹐整個王宮都淹沒在火紅的花海;雖然為數

 

不多﹐可是﹐其他各式花卉無論怎樣想盡辦法﹐也不能搶走這紅花的風頭。

 

紅﹐無論粉紅、大紅、紫紅…混和何種顏色﹐都脫不了「紅」的本色。

 

何時何地都耀眼得奪人懾魄。

 

石榴花的紅﹐絳攸的絳…皆是深紅。

 

要不是李花的「白」…就是石榴花般的「紅」﹐漫天遍地蓋滿心中。

 

「絳攸﹐」高大的身軀擋在夢遊中的人前﹐終於忍不住首先開腔:「石榴花很美!

 

毫無由來的話﹐讓一直靜默的人停下來﹐抬頭凝望種在遊廊旁﹐高大英挺的

 

大樹﹐朵朵殷紅似火的花兒在枝頭怒放。

 

「火樹風來翻絳燄,瓊枝日出曬紅紗。」溫柔磁性男音隨風吹散﹐溫柔宛轉

 

如歌聲般飄進絳攸的耳中。

 

心頭一顫﹐臉上一熱; 眼光不禁飄到身旁的藍影。

 

「我們家也種些石榴吧!」從容的語調﹐墨黑的鳳眼含笑地看著有點震驚的灰眸。

 

楸瑛睨著有點詫異的人笑了笑﹐輕鬆地踏前一步﹐背著一臉驚訝的人﹐看著遊

 

廊外的御花園中那幾棵高大的石榴樹﹐碧綠的樹葉被微風吹得晃晃盪盪﹐正

 

午白得剌眼的陽光穿梭在葉子的縫隙間﹐打落在遊廊上的地板、欄柵上。

 

花枝葉影滿地婆娑。

 

「石榴的花期長﹐果子也很好吃呢!那麼﹐春天時﹐我們可以在院子欣賞素白

 

的李花﹐夏天可以坐在石榴樹下﹐邊賞石榴花邊吃李子。」英氣俊朗的臉上呈

 

現一臉陶醉的樣子。

 

看見楸瑛這個樣子﹐絳攸心中昇起一陣甜意﹐臉上不自覺浮現一抺微笑﹐隨著

 

楸瑛的目光眼神飄渺地看著庭園中的大樹﹐ 卻不知這無意的動作全被楸瑛窺

 

見。

 

趁著小貓入神之際﹐某蟲子伸手想要攬過淺綠色的腰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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