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我終於想到題目了! ^ ^

*******

 

這天中午﹐楸瑛幾經辛苦完成早上靜蘭派給他那堆比劉輝的奏摺更繁

 

重的工作後﹐便匆匆忙忙地趕到尚書省接絳攸午膳。

 

沒錯﹐是尚書省。

 

自從﹐絳攸身體恢復過來後便急不及待上朝﹐除了要在吏部工作﹐到御

 

書房幫劉輝批改奏摺外﹐還被鄭攸舜指名﹐每天早上「一定」要到尚書

 

尚兼差。

 

明眼人都看得出﹐鄭悠舜是有心培植絳攸接替他。

 

然而﹐絳攸自從和紅家斷絕關係及被降職以後﹐朝中官員對他的態度也明

 

顯有所改變。

 

以往﹐朝中官員對絳攸總是畢恭畢敬。

 

現在﹐不單對他投以鄙視的白眼﹐間中還會加上幾句冷嘲熱諷帶刺的話﹐

 

更把那些本不屬於他的工作全推到他身上。

 

絳攸沒說甚麼﹐總是毫無怨言地接下所有工作。

 

若當初不是自己優柔寡斷﹐任性地辭官回藍州﹐就算紅黎深出了事﹐也可

 

以頂著將軍之銜保護絳攸﹐用不著他陪自己一起活受罪。

 

早上回到皇宮後﹐可能一整天都見不到一面。

 

就算在御書房﹐絳攸一忙完劉輝的事情就要趕回吏部工作﹐靜蘭又趕著自

 

己回御林軍。

 

所以﹐今天早上能夠提早完成工作﹐楸瑛便立即趕到尚書省﹐希望可以

 

和絳攸一起午膳。

 

 可是...

 

悠舜大人卻說:「絳攸和珀明剛剛出了宮。」

 

=’’=」又是這樣。

 

 今個月已經是第幾次?

 

最近﹐珀明總是和絳攸黏在一起。

 

珀明經常像糯米糍的粉未一樣貼著絳攸﹐楸瑛早已經非常不滿﹐偶然

 

看到楊修大人對絳攸那種親暱的態度﹐更令他妒火中燒。

 

李絳攸身邊只可以有藍楸瑛。

 

他們去了哪兒呢?

 

劍眉聚﹐腦海不斷浮現珀明看著絳攸那種傾慕的眼神。

 

最近宮中已有傳聞﹐絳攸經常和珀明在一起﹐怎教他不在意?

 

「發甚麼呆?

 

冰冷帶刺的語調﹐熟悉的聲線。

 

頭都不用回﹐除了他現在的頂頭上司還有誰?

 

「茈大人又怎會在這兒?

 

「我去找小姐午膳。」

 

「御史台好像不在這邊啊!難道...迷路可以傳染?」轉身﹐用姆指和

 

食指托著下顎挑了挑眉﹐向淺紫色髮的美男子投以一個不明所以

 

的笑容。

 

靜蘭悶啍一聲﹐還楸瑛一記冷冷的白眼。

 

「找不到小貓吧?」輕輕撥一下垂下的淺紫色留海﹐故意調高的聲線

 

還附送一抺「友善」的微笑。

 

「你見到他?

 

「請你記著現在自己的身份。楸瑛大人!

 

雖然﹐

 

穿著下等武官裝束﹐烏亮的黑髮整齊地被淺藍色的髮帶束起﹐梳著

 

一般武官髮式﹐仍然掩蓋不了那份貴公子的氣質﹐還有那帥氣迷人

 

的俊臉。

 

藍楸瑛還是藍楸瑛。

 

心中暗罵自己的任性﹐又不敢開罪這個可能比紅黎深更惡劣百倍的

 

腹黑大王。

 

一想到絳攸……眉頭一緊﹐心不甘﹐情不願地低下頭﹐行起一般下屬上

 

司的禮儀來。<<:蟲子﹐你都有今日!>>

 

「請問﹐茈大人見過絳攸嗎?

 

只見靜蘭微微挑了挑唇﹐傲慢地回敬一個「這樣才像個樣子。」的淺笑。

 

「剛才…我好像在宮城北面的遊廊看見絳攸和......」故意頓了一下﹐滿意地

 

捕獲藍楸瑛臉上一閃而過的著急表情。如雕塑般完美的臉上透著嘲諷﹐

 

心中暗笑。拉了拉嘴角﹐緩緩地說:...和珀明在一起。」

 

北面的宮門?

 

和珀明…一起?

 

那個地方通常是下人打雜運送皇宮物資的通道﹐除了早上物資交收的時間﹐

 

通常都不會有人﹐絳攸和珀明到那兒幹麼?

 

正在揣揣不安之際﹐ 靜蘭少有輕浮的語氣又再度響起了。

 

「那個地方...人煙稀少﹐而且﹐風景也不賴﹐果然是一個約會的好地方啊!

 

 彷彿猜中楸瑛心中所想﹐靜蘭「體貼」地提出了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疑團陣陣﹐忐忑不安;全部都清楚地寫在藍楸瑛俊美的臉上。

 

「看來~~小貓可能要選擇另一個較可靠的主人囉!」帶著譏笑的目光溜了眼

 

強裝鎮靜的俊臉﹐淺紫色髮的美男子繼續他的 「娛樂」。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楊修大人應該會是個更好的選擇...珀明嘛...」紫色

 

美眸帶著嘲笑的光芒﹐菲薄的神情直接挑釁著黑髮男子拉得過緊的神經。

 

強忍要爆發的怒氣﹐抑壓著要浮出額角的青筋。牙齒輕吮著薄薄的下唇﹐

 

飛快地在腦海尋找與之對衡的語句。

 

「那麼﹐請問茈大人的「小姐」呢?」緩緩地轉過身﹐英俊的臉上掛上輕

 

浮的表情﹐唇邊拉起一個譏諷的笑意﹐戲謔的語調讓人恨不得上前把這人

 

痛摳一頓。

 

淺紫色髮的美男子身上頓時冒起一股寒氣。

 

決意無視靜蘭的反應﹐楸瑛氣定神閑地抵抗極度低溫﹐腦中思潮起伏。

 

絳攸是一個怎樣的人﹐楸瑛非常清楚。

 

可是﹐傳聞像春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一樣﹐不單散落在宮廷各處﹐好像

 

已到了落地生根的地步。

 

問絳攸﹐他只是笑而不語。

 

清徹卻深不見底的灰瞳﹐純潔得像高山上萬年冰雪﹐融化後經過延綿不繼

 

的山嶺﹐讓沙石不繼過濾﹐除去所有雜質剩下的水滴。

 

教人怎可忍心懷疑?

 

找不到絳攸已心煩意亂﹐又被這前王子揶揄﹐不敢正面攻擊﹐只好從後偷襲。

 

寒氣迫人的茈靜蘭VS滿身殺氣的藍楸瑛...

 

正當火花四濺之際...

 

「靜蘭﹐我找到小姐...楸瑛大人...?

 

燕青正扯著粗大的嗓子﹐氣沖沖地從反方向跑過來。

 

「我還看見絳攸大人和珀明﹐還有十三小姐...他們...!

 

燕青還未說完﹐己被楸瑛一把抓著領子。

 

「他們在哪?」人畜無害的笑容卻讓人無端心底發寒。

 

「在北宮門那兒...

 

 

兩條人影已從鬍子熊身邊閃走了。

 

 

北宮門──

 

「絳攸大人﹐還有嗎?」秀麗擦著汗問。

 

「黃大人說禮部那邊還有很多﹐我們搬完這邊就去禮部﹐盡量在午

 

飯前完成。」絳攸氣勢十足地說。

 

珀明一邊幫絳攸把一個大布袋搬上旁邊的木頭車﹐一邊喘著氣說:

 

「時間不早了﹐李大人還未吃午飯...

 

「放心吧!我已經叫御膳房那邊照往常一樣把飯菜留起來。」

 

 十三姬一邊幫秀麗穩住木頭車一邊笑著說。

 

靜蘭和楸瑛一口氣朝北宮門方向跑﹐遠遠看見四人正滿頭大汗地把

 

一些大布袋搬上一輛木頭車﹐好像要準備把車上的東西運出宮城的樣子。

 

宮中之物那可以隨便運出宮﹐更何況四人中有三個是朝廷宮員?

 

「你們在幹甚麼?

 

由於心急﹐兩人不約而同喊了出來。

 

= =!!!」這是四人的反應。

 

正在工作中的四人頓時停止手上的作業﹐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

 

楸瑛像一頭被侵佔了地盤的獅子﹐眼神銳利地盯著絳攸﹐再兇狠狠地掃了

 

珀明一眼;絳攸像隻做錯了事的小貓﹐驚訝慌張的神情爬上清秀的臉﹐不自

 

覺垂首退後一步。

 

平日對楸瑛的氣燄不知往了那兒去了。

 

當發現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時﹐才勉強抬頭換上一副冷

 

漠的表情迎上楸瑛審視懷疑的目光。

 

 珀明被楸瑛殺人的目光嚇得泠汗直流﹐不敢作聲。

 

靜蘭冷冷地朝木頭車走過去﹐動手拆開布袋的袋口﹐往袋子裏瞄了一下

 

﹐然後仔細地檢查。

 

靜蘭看完幾個布袋的物件後﹐似笑非笑地睨著眾人﹐華麗麗地說:

 

「全部都是垃圾!

 

布袋中全都是一些寫過了又給塗掉了的廢紙﹐花樣舊了點卻又是上好

 

的布料﹐幾個用舊了的金屬器皿﹐修葺皇宮時拆下來棄掉的瓦片地磚﹐

 

還有幾柄御林軍練習時砍壞了的木劍......

 

「怎麼了?你們當官當得不耐煩想轉行當收破爛嗎?」靜蘭像抓到了走堂

 

的學生的老師的語氣讓在場的人全身發毛。

 

「小姐﹐可以告訴我們發生甚麼事嗎?」靜蘭溫柔地看著秀麗﹐語調平靜

 

得像無風的湖面。

 

「呵呵呵~~~是這樣子的...」被靜蘭突然提問﹐秀麗有點不知所措。

 

「喂!你用得著這麼兇嗎?」十三姬擋在秀麗前面﹐雙手抱胸﹐凌厲的目光

 

迎上靜蘭一臉冷淡。

 

「哦?那麼﹐十三小姐﹐請問你們在幹甚麼?」仍是那個盛氣凌人的模樣﹐

 

教十三姬氣上心頭。

 

「總之是好事﹐不過...」十三姬挑了挑眉提高聲線瞪著靜蘭繼續說:

 

「…與‧你‧無‧關!!!

 

「我總可以過問吧!」楸瑛突然其來插話。

 

「絳攸、十三﹐你們在這兒幹甚麼?」說著話的時候﹐不忘兇狠地白了

 

在絳攸身邊的珀明一眼。

 

這時﹐秀麗突然叫道:「糟了!絳攸大人﹐趕不及了!

 

 眼看午時已過了一半﹐秀麗心急得大叫。

 

「知道了!楸瑛﹐靜蘭﹐麻煩你們到禮部幫我們去拿點東西吧!最好叫上燕

 

青﹐說是黃大人吩咐你們來的便行了。」絳攸一邊用力紮緊袋子的開口一

 

邊說:「然後﹐把東西送到北宮門外約一里的小村莊﹐我們在那村子下的牌

 

坊下會合。稍後再解釋吧!」絳攸邊說邊和珀明把車上的物件放好﹐四人

 

便使勁地合力推著木頭車匆匆離開宮門。

 

「那麼…靜蘭﹐拜託你了。」這是秀麗臨走前說的話。

 

餘下兩個一頭霧水的人呆立在宮門內。

 

「喂!聽不懂嗎?還發甚麼呆!!工作啊!」靜蘭說完便趾高氣揚轉身離去。

 

楸瑛無奈地跟著他﹐在往禮部途中遇上趕過來的燕青。

 

於是﹐一行三人便照著絳攸的吩咐到禮部﹐然後便推著一大車子的雜物

 

朝北宮門出發。

 

<}...<}...<}...<}...

 

「他們來了﹐四哥這邊啊!」十三姬朝楸瑛揮手大叫。

 

離約定的地點還有點距離﹐楸瑛已看見絳攸他們等在村子的牌坊下﹐除了

 

他們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家。

 

看得出他們是兩對老夫婦。

 

兩位婆婆的年紀應該和英姬奶奶(茶老頭的老婆)差不多﹐只是她們的樣

 

子比較蒼老﹐兩位老伯的年齡與宵老頭子相約﹐只差沒有宵老頭那股狡

 

猾精銳的氣質。

 

「今天又這麼多啊!真是多謝幾位少爺和小姐了!」其中一位滿頭白髮﹐

 

有點佝僂的老伯說道。

 

「每天要棄置這麼多雜物﹐幾位一定是貴陽的貴人了。」

 

其中一位老婆婆笑著說。

 

「老爺爺請別客氣!是你們幫了我們呢!反正用不著的都要丟掉...就當廢

 

物利用吧!」絳攸誠懇抓著其中一位老伯的手笑著說。

 

燕青和靜蘭看到這個光景已經心中有數﹐只有楸瑛還是摸不著頭腦﹐眼睛

 

直直盯著絳攸不放。

 

看來﹐他們已把先前送來的東西分門別類。

 

絳攸和珀明率先從車上把物件搬到地上﹐其餘的人立即動手幫忙。

 

一會兒後……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走了。公公婆婆明天再見。」十三姬抺著汗笑說﹐

 

其餘的人都便向幾位老者行禮離去。

 

只見他們各自參扶著自己的老伴﹐合力推著木頭車步履蹣跚地走進樸素的

 

小村莊。

 

四人瘦骨嶙峋﹐老態龍鐘的背影﹐深深烙在楸瑛心中。

 

想起他們蒼老的臉上滿佈皺紋﹐因日曬有一點點黃斑﹐下垂鬆弛的皮膚乾瘩

 

瘩的﹐抖顫枯乾的手﹐口中只剩幾顆參差不齊的牙齒...歲月毫不留情地在他

 

們的身上、臉上畫上標記。

 

叫人觸目驚心。

 

有誰說過:每一條皺紋就是一段快樂的回憶。

 

蝴蝶小姐說:「經常笑會容易出現皺紋呢!」所以﹐她日常只是輕顰淺笑...

 

年老體弱又貧窮﹐可是﹐卻有伴相隨...飽歷風霜的臉上溢滿幸福的笑意。

 

楸瑛突然有種感動﹐是羡慕還是妒忌?

 

眼睛悄悄地飄向絳攸。

 

他們......可以嗎?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甚麼事吧!」楸瑛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問。

 

「楸瑛大人難道看不出來嗎?」燕青抓著一頭亂髮笑著說:「這些東西可以

 

賣錢啊!金屬可以賣給鐵匠溶掉再用布料文具器具可以在二手攤賣個很

 

好的價錢﹐至於……!

 

「啍!大少爺就是大少爺﹐當然不知民間疾苦。」靜蘭語中帶刺﹐一臉不

 

屑地說。

 

「他們是兩對夫婦。」秀麗說:「他們的兒女們各自成家﹐應可放下心頭

 

大石安享晚年。怎料﹐兒女成家後卻沒有奉養他們…」淺棕色的瞳仁在眾

 

人身上溜了溜﹐續說:「有一天﹐我和絳攸大人到菜巿場購買聚餐的食材時

 

剛巧遇上他們在巿場外面撿人家棄掉的食物。於是﹐絳攸大人便上前想給

 

他們一點點錢...

 

「他們竟然不要還把錢推回給我。」絳攸吁了口氣平靜地說:「說甚

 

:『人要有自尊﹐要靠雙手甚麼的。少爺家中有甚麼用不著的就叫

 

我們去收吧!』於是...我想到宮中每天都會有很多棄置不用之物﹐那些

 

東西只是有點兒舊﹐這樣丟掉實在太浪費了!」說完還白了眼在旁聽得

 

入神的蟲子﹐繼續說:「於是﹐回宮後我便和黃大人商量...又不想他們

 

知道我們是官員﹐所以......

 

「所以﹐你們每天在午膳時間一定不見影踪就是要來『送貨』。」靜蘭

 

意味深長地看著絳攸平靜地說﹐眼中閃過一抺了然的神色。

 

「怎麼不叫上我們?」燕青的頭髮已被他抓得變成一個壯觀的鳥巢。

 

「我們不想太張揚。」珀明說。

 

「啍!兩個文弱書生和兩個女人......」靜蘭停下腳步﹐輕視的目光掃視

  

絳攸和珀明。

 

 

兩人隨即向靜蘭投以一記死光。

 

「明天讓我叫上鬍子熊和害蟲幫忙吧!最少可省回很多時間。」靜蘭還

 

是那種「今天天氣哈哈哈」的鄙薄語氣。

 

「你肯幫忙?」十三姬停下來疑惑地瞪著靜蘭。

 

「當然啦!靜蘭很好人﹐十三姬你多了解他就知道。」秀麗笑說。

 

「看來﹐我要教小秀麗『好人』的定義。」十三無力地拍著秀麗的肩﹐

 

氣無奈地說。

 

*****

晚上

 

回家的路上﹐楸瑛顯得異常安靜﹐一路上緊緊握著絳攸的手默默前行。

 

「喂!為甚麼不說話?又被靜蘭欺負?

 

這常春頭又怎麼了?

 

楸瑛突然停步﹐低頭認真地看著比自己矮一點的人。

 

「怎麼不告訴我?」溫柔磁性的嗓音往往讓絳攸招架不了。

 

不敢看楸瑛的眼睛﹐絳攸別扭地撇頭幽幽地說:「這些小事...而且﹐靜蘭

 

每天派給你這麼多工作。」

 

「小事?我真的很在意啊!」停步﹐轉身﹐黑色的眸子深深地鎖著灰綠的

 

眼珠。楸瑛罕有的認真讓絳攸摸不著頭腦﹐ 靈活的腦袋想不出一句答辯

 

的話。

 

怪異的沉默在夜風中瀰漫。

 

只為了一件「小事」就讓自詡灑脫心胸廣闊的藍秋瑛動怒。

 

毫無由來的鬱悶把楸瑛的心臟壓得很痛﹐恨不得吐一口氣把這股

 

憂鬱的悶氣吐出來…卻忽視身邊一道射向自己的奇怪目光。

 

不明白楸瑛為甚麼這麼認真。

 

這常春頭遇上甚麼事情也笑嬉嬉的﹐就算天塌下來也一笑置之。

 

眼睛微微向上瞄了瞄比自己高一點的人。

 

轉而抬頭仰望深藍的夜空﹐點點暈黃的浮光﹐密密麻麻地鑲嵌在

 

無邊的深藍。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

 

手心傳來的溫度﹐朦朧的銀光映照著地上兩個緊挨相牽的影子。

 

晚風如夢﹐清空日間的緊張、煩躁、不安﹐讓轉動得過快的腦袋緩緩舒張

 

繃緊的情緒。

 

恬淡、輕鬆﹐還有說不出的平靜…只有楸瑛在旁﹐這些難以言喻的感覺

 

會隨之湧上心頭。

 

你知道嗎?

 

有些話﹐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你的溫柔讓我忘了世上所有的禁忌﹐

 

蒙蔽了我的理智﹐使我不顧一切。

 

甚麼也不看﹐甚麼也不聽﹐

 

你啊! 你得負上這個天大的責任!

 

你這讓我沉淪得萬劫不復的惡魔!

 

不但沒收了我的愛﹐還偷走了我一直藏得很好的心。

 

但…假若﹐這是上天暫借的幸福﹐

 

請原諒我的貪婪﹐可否借我此生此世?

 

只要跟著身邊個人‥隨你帶我走到世界的盡頭﹐

 

只要…你……

 

別甩開我的手﹐別在我走之前離我而去。

 

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緊自己的手﹐帶繭的姆指指腹在細嫩的手背上

 

細細搓揉打圈﹐彷彿在打拍子似的和應著互相協調的步伐。

 

充實的感覺填滿纖弱的身軀﹐一股熱流從指尖緩緩輸送著無窮能量隨

 

著血液走遍全身。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幸褔﹐就讓我永遠沉溺。

 

來生我願意承擔一切的罪孽﹐換取今生希冀的溫柔﹐

 

一份上天無意間掉下凡間的禮物。

 

微弱的嘆息如夜的低鳴滑進無盡的深淵﹐清亮的迴響驚醒了沉醉在

 

夢境的貓兒﹐讓牠不禁偷眼身邊的藍影﹐豎起耳朵不動聲色地注意身

 

旁﹐那個…他在乎得很的人。

 

「我在想...假如...我說假如...」英俊的臉上難掩擔憂的神色﹐不其然收

 

緊握著的手﹐眼神流露著不安。

 

「假如...有一天......我老了﹐變得又老又醜﹐還淪落得要去檢破爛...那麼

 

...絳攸...」瞥見白晳細緻的臉上閃過一抺驚訝的神色﹐連忙打哈哈說:

 

「哈哈…我又在鬼扯…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手心被冷汗滲透﹐

 

搖搖頭莞爾地笑。

 

「有時間胡思亂想﹐何不想想辦法幫那個蠢蛋渡過難關!

 

語畢﹐絳攸停下來﹐低著頭看都不看楸瑛﹐一下子甩開被緊握的手﹐反

 

客為主地拿起大手﹐把自己纖細的手指遂一插進修長的指縫﹐用力緊握

 

指縫間的空隙﹐緊緊地箝著長著薄繭的手掌﹐入神地注視著兩隻互握的

 

手。

 

突然﹐絳攸咬了咬下唇放開反扣的手﹐轉身背著滿腹疑團的高大男人﹐

 

收緊略窄的肩膀輕輕抬頭﹐仰望深不見底的夜空。

 

如貓兒一樣通透的灰瞳在黑暗中透著智慧的光芒。

 

看著這個佇立在風中搖搖晃晃的背影﹐楸瑛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很多話想說﹐突然不知從何開口。

 

這定是很久以前的約定吧!

 

初遇之後﹐

 

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以為可以瀟瀟灑灑地放手﹐

 

離別讓我更加牽掛﹐

 

看清楚自己的心。

 

雖然﹐還不知道我愛你甚麼﹐

 

那又如何?

 

在世人面前﹐我不能勇敢地對你說『我愛你』﹐

 

一個眼神﹐一記微笑也有著太多的顧慮。

 

只能躲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灌溉我們的花朵﹐

 

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跟我携手走向未來嗎?

 

你願意一直這樣跟著我嗎?

 

時光荏冉﹐

 

在我眼中﹐

 

你還是當天那個迷糊的十七歲少年﹐

 

純潔天真的光芒迫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你﹐

 

何時開始已立下終生依伴的意願?

 

想要得到你的信任﹐希望成為你的依傍。

 

直到歲月洗滌得我們雙鬢花白﹐

 

眉宇之間留下美好時光的足印。

 

 

 

萬籟俱寂﹐夜比海深…米白的髮巾﹐簌簌夜風輕拂灰綠留海﹐隨微風起舞

 

的米白衣袖襯著一罩青衣掩蓋著單薄的身軀…仿佛是一縷幽靈﹐融化在星

 

月的銀光中﹐隨時化作輕煙隨著夜色流逝﹐遠去。

 

脆弱飄渺﹐稍一不慎﹐就會從指縫間悄悄溜走﹐如朝霞晨霧﹐只要晨光一現

 

便消失無踪。

 

縱看過嫣紅翠綠, 見盡萬紫千紅;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遇上一身淡雅的白﹐竟迷戀得難似自控。

 

只有這個人…總讓他如此牽掛﹐甘心承擔一切奉上所有。

 

如果…前生罪孽今生償﹐藍楸瑛一定欠李絳攸很多…很多…

 

人生只如初相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覺得自己可笑卻無力牽動嘴唇。

 

腳跟被鎖上千斤無形的鐵鏈﹐空氣中數萬根無形的針狠狠地剌進心房﹐

 

觸動體內每根神經﹐呼吸都覺得痛。

 

正當楸瑛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絳攸柔和平靜的聲線在這靜謚的夜顯得

 

特別清亮。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反正...幾十年後﹐你這害蟲都已變成了

 

比宵太師更討厭更糟糕的老頭!要是……你真的淪落到如斯田地﹐我想

 

也沒有女人想要你…那麼…我…我…」

 

絳攸重重吸一口氣﹐眼角餘光飄向身邊一臉錯愕的人﹐唇邊勾起一朵

 

淡淡的淺笑﹐模仿某人輕浮的語調說:「我就陪你這個老不死吧!!

 

給我…啊… !

 

話未完﹐已被一雙大手拉進一個高溫的懷抱﹐纖細的下顎被緊扣帶到熟稔的

 

唇邊﹐靈魂被熾熱的吻吞噬。`

 

情深的吻讓絳攸暈頭轉向﹐迷離間沙啞激動的聲音在耳伴輕喃:

 

「一言為定。」

 

熱吻中有些咸腥的味道滑過絳攸的臉頰沁入唇齒間﹐如溶岩般滾燙得靈魂

 

也給融化掉。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

 

後話:

 

絳攸還未完的話:

「你給我聽好﹐要是你有半點行差踏錯﹐我要你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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